巾蒂是被胳膊上的痛楚刺激醒的。
大概被风漩卷了太长时间,又或者从几丈高的天上掉下来,摔到了脑子,虽说恢复了些意识,但头脑发昏的厉害。
抽搐着眼皮睁眼,聚焦不上的眼神中,印着完全陌生的昏暗世界。
他挣扎着,伸手想寻找自己心尖上的东西,却只摸到冰冷的沙子。
心中猛顿,巾蒂咬牙聚焦视线,待好不容易看清一些,却发现身边并没有那一直搂怀保护的东西。
巾蒂:小骨……
巾蒂声音颤抖虚弱,恍惚之间,看到了它。
名叫小骨的蓝翼蝴蝶落在某个黑影肩头,而那黑影,正渐行渐远。
巾蒂:小骨……
巾蒂咬牙,挣扎起身,晃动几下勉强站稳,连身上的碎沙都来不及清理,一步接一步朝黑影走去。
巾蒂:站住……
巾蒂:站住
巾蒂:站住!!
巾蒂:把小骨还回来!
巾蒂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也一次比一次中气。
带着愤怒,快走化为跑,三步化两步,直勾勾朝黑影跑去。
听到巾蒂的声音,黑影停住脚步,回头,绯红的狐狸面具似死神一般,直愣愣盯着身后这位银装素裹的王子哥。
跑了几下,巾蒂的意识逐渐清晰,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巾蒂:还给我!
咬牙去抓黑衣人身上的蓝翼蝴蝶,却被黑衣人挪步躲开,重重摔进沙地里。
普洱: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看来还是摔的不重。
黑衣人徐徐开口,声音磁性低沉。
他掏出腰间翠蓝的上等玉笛,肩头的蓝翼蝴蝶扑朔着翅膀落到了上面。
黑衣人摇摇笛子,稍带挑衅:
普洱:想把蝴蝶拿回去,怕是不可能了。
巾蒂:你这屠夫,果然是你。
看到碧蓝的笛子,巾蒂顿时明白,咬牙切齿瞪着眼前这未曾见过的黑衣人。
巾蒂:把小骨拐到这荒郊野岭的人,果然是你!
普洱:小骨?
黑衣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轻笑两声,饶有兴趣道:
普洱:这个小家伙,原来叫小骨。
小骨扑朔着翅膀,似对自己的名字也很满意。
普洱:我说小公子,说话可得有凭证,你无凭无据,怎么证明这小家伙就是我拐来的?
巾蒂:证据?呵,证据不就在你手上!
巾蒂没什么力气,忍着胳膊的抽痛夺过他手中玉笛,自然也看出这玉笛料子上乘,怒瞪着面前高他半头的黑衣人,冷讽起来。
巾蒂:这么好的笛子,你却用他来杀猪,也真是让人佩服。
普洱:你说谁杀猪?
虽然黑衣人有面具遮挡,可瞬间冷下的语气,也能猜到底下的表情有多难看。
巾蒂:不是你还是谁。
巾蒂将蝴蝶引到那节骨分明的手指上,一直紧皱的眉心才稍稍舒缓。
半个小时前,他还不在这,不如说巾蒂都不知道霞谷紧闭的大门后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刚参加完霞谷一年一度的飞行大赛,这是这辈子首次参加的大赛。
因为纹根,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哥哥在比赛中不易察觉的放水行为,让他得了冠军。
也因为这看不起人的放水行为,“荣获殊荣”的巾蒂拿奖时都黑着张脸。
就连在宫阙时长老们为他颁奖,他也没一点好脸色,直至云野长老赐给他这只蓝翼蝴蝶。
蝴蝶很漂亮,直击人心的漂亮。
巾蒂从来没在寒冷的霞谷见过蝴蝶,更何况这种稀有的蓝翼蝴蝶。
他将蝴蝶带回圆梦村的家,好生养着,那副不值钱的模样,连与他交好的老师粉叔都未曾见过。
可就在巾蒂晚上在家处理受伤的胳膊时,蝴蝶被窗外难听到像杀猪的笛声吸引,不受控制的飞到了这里。
巾蒂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地方,在他看来,这阴森可恐的幽绿世界,叫地狱最为合适。
而面前这个人……
巾蒂看着被面具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脸,心想这人大概和地狱一般丑陋。
普洱:喂,王子哥,我救了你,不说别的,报酬你也得给我点吧。
从巾蒂手中拿回玉笛,看着这公子哥皮肤白皙脸蛋圆滑,上手捏了一下。
拍开他的手,巾蒂没好气极了。
巾蒂: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刚刚他醒来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在那荒漠里躺着,眼前这人拿了小骨就想走,哪里又谈得上救他。
普洱:你这小公子真是糊涂了。
黑衣人举起他的胳膊,那赤裸的胳膊上不知何时被包扎起来,伤口印出来的血染红了缠绕着的布。
普洱:喂喂,我刚给你包好,你看你乱动,又流血了吧。
黑衣人松开他精瘦的胳膊,又与他讨价还价起来。
普洱:小公子,我也不图别的,就要你这个‘小骨’,况且这只是一只蝴蝶,以你的身份在要一只应该也轻而易举吧?别跟哥这么较真,行不行?
原本听到他救了自己,巾蒂觉得这人还行,可越往后听越不对劲,什么叫以他的身份?他有什么身份?!
一把拍开他的手,巾蒂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的是价值不菲的白赛华服,因为出门着急,直接把架子上用来比赛的衣服穿过来了,大概也是因为这看着不便宜的装扮,才让这心眼比葡萄粒还多的王八蛋误会了。
巾蒂冷笑着,道:
巾蒂:你这人,还真不会打算盘。
巾蒂踉跄起身,抓住少年脖口的衣服,拉近距离怒瞪。
巾蒂: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会谢,但是拿什么当报酬应该我说了算,至少我的小骨不应该。
巾蒂咬牙拽下脖颈上令他嗤之以鼻的飞行大赛金项链,愤愤塞入少年略有糙茧的手中,道:
巾蒂:这项链金的,可比蝴蝶值钱的多,拿它不如拿这个。
黑衣人愣了,没想到眼前的白衣少年会这样难搞,默默吐槽起来。
普洱:我看还是你不会打算盘。
哪有人拿金子换蝴蝶的,难不成这小王子还是个挥金如土的大户,不知道金子有多珍贵?
这么一想,黑衣人心底便有些不爽了。
不过金子也是好东西,只要有稀有的东西拿,黑衣人这一趟就不算白救。
说起这小公子,出现在墓土的方式倒令黑衣人意外。
半个小时前,男人身披黑袍,盘腿坐在与天齐高的断崖上。
断崖上风景算不得好,不过墓土也并没什么好的风景。
他来这,主要还是因为墓土边境人烟稀少,倒给他充足的空间研究今日刚得到的上等玉笛。
他是个音痴,但酷爱这笛子,也不管吹出什么样的歌,只要能发出来声音,他便心满意足。
不过那声音尖锐难听,回荡在整个地狱般的世界,似控诉,又似在哀声痛哭。
就连路过的螃蟹听到都要抖抖身子,还以为旁边有杀猪的屠夫。
可后来,边境的云层发生了变化,吐痰一样,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如同炮弹一样狠狠砸在地上。
这上面有风漩,黑衣人是知道的,可这风漩已经很多年没掉下过来人,好不容易掉下一个,黑衣人自然好奇。
他起身从几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白衣少年身边,蹲下大致查看,一眼便注意到他被血丝侵染的胳膊和紧捂一团的双手。
大概想知道手心里是什么值得他这样护,轻轻拨开手心,只看到一只从未见过的蓝蝶从中飞出,不由一愣。
普洱:蝴蝶?
黑衣人诧异,掀开狐狸面具,好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只掀开一半面具,面具下的下颚干净利落,唇瓣微薄和悦,与挺拔微翘的鼻子,形成清冷又干净的弧线。
全然与那难听到像杀猪般的笛声成反比。
看着蝴蝶悠悠绕绕落到自己的笛子上,黑衣人漂亮干净的嘴角微微一勾,道:
普洱:玉笛引蝶,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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