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新的一天开始之时,对于医院也是如此。住院的病人可以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出去走走,一些病情较轻的则开始在院子里开始了幅度较小的活动,医院里一派生机。
除了感染重病区。
这个位于医院深处的区域,是所有人都不愿提起也不愿前往的地方。那里的病人都是已经无法医治的重度矿石病感染患者,这个区域中没有医护人员,负责病人生活的是一群医疗用机器人,好在这个区域的总负责人心肠很好,对所有病人都很上心,但是其中的病人依旧过着悲惨的生活。
毕竟对他们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在某间病房中,拉普兰德醒了过来。
“……好像……很久……没有醒了……”拉普兰德无力的喃喃自语。
“嗯?左眼上……有什么东西……挡着视……啊,什么嘛,新的矿石吗……你长了一个好地方啊……我睡觉都不需要闭眼了……”拉普兰德摸了摸左眼,苦笑着。
阳光洒进房间,温暖的气味刺激的拉普兰德的鼻腔。
“今天,久违的有精神……出门看看吧……”拉普兰德掀起被子,走下病床。
“唔!”她摔倒了。
“……好……痛……站不起……来……嗯……果然太久没动了……腿有些不听使唤……呵呵……还好德克萨斯不在……这副丢人模样……让她看见……就不好了……会让她担心的……”拉普兰德想站起来,却无法感觉到她的双腿。
毕竟腿上已经布满了矿石,神经已经完全损坏了。
“……这样的话……只能爬出去了……出门该怎么走来着……忘了。”
拉普兰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她发现,现在的她,离着窗户很近。
“对……当初德克萨斯……强行让我住在六楼……说什么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会有利于病情恢复……哼,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不过住了这么久,还没看过窗外呢……”
“去看看吧,这样德克萨斯来的时候……也有话可说。”
拉普兰德向着窗边爬去。
矿石在地面上划出浅浅的划痕,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拉普兰德向着窗边爬去。
过长的指甲和头发对于前行来说十分碍事,每一次前进,指甲都像要掀起了一样,可拉普兰德并不觉得很痛,毕竟比起矿石病,这些好多了。
拉普兰德向着窗边爬去。
她爬到了阳光可以照到的地方,温柔的光辉照在手背上,仿佛爱人的抚摸。可这并没有让拉普兰德惨白的双手变得有一丝生气。
拉普兰德爬到了窗边。
“……哈哈哈……好累……但是……不能休息……”拉普兰德大口地喘着气,心肺仿佛被紧紧勒住,呼吸困难,可她不想停下,她也不能停下。
“唔!这些……墙上的痕迹……正好……可以利用……唔!”拉普兰德把指甲抠进墙壁上的坑洼处,用力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提。
“还差一点……一点……”拉普兰德额头已经高过窗沿,眼睛马上就能看到窗外了。
“嘶啦!”指甲从手指上撕裂的声音,在仅有一人的病房中响起。
“……”拉普兰德从墙上滑落到地上。
“玩我,是吧……”拉普兰德看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指甲,皱起了眉头。
“玩了我一次,还不想放过我是吗,好啊,给我等着。”
她继续向上攀爬,继续滑落到地上,指尖的血染红了墙壁和地面,可她仍未停止。
拉普兰德想死在战场上,想死于不断不断的砍杀与冲突之中,想用自己的力量征服一切。
可事实却是,在她倒在战场之前,就倒在了矿石病下。
急速爆发的矿石病让她只能远离战场接受治疗,拉普兰德曾以为只有控制住病情,重返战场是早晚的事,直到德克萨斯那天来看望她。
拉普兰德兴致勃勃的想德克萨斯说着自己对未来战场的想象,说着自己如何砍下敌人的头颅,让尸体堆成小山。拉普兰德甚至还半开玩笑的说:“其实我也想过自己会怎样战死,可这太难了,我想象不出来我战败的样子哎~”
“拉普兰德,听我说。”德克萨斯打断拉普兰德的话,眼神压抑。
“怎、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拉普兰德的手抓紧床单。
“医生说,你已经无法再回到战场了。”“……开玩笑的吧……我没法返回战场?哈哈哈哈!德克萨斯,这个玩笑……”“不是玩笑,拉普兰德,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你的身体,已经……”
“我不清楚!”拉普兰德大喊。“我能再上战场!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看!”
拉普兰德掀掉被子,跳下病床。
然后摔倒在地。
“哎?为什么?我的脚呢?我的脚没感觉了?我的……”“拉普兰德,清醒一下吧。”“不,德克萨斯,帮我看看,我的、我的脚没有了,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忍无可忍,扬起一只手,想一巴掌打醒拉普兰德,可当德克萨斯见到拉普兰德的眼睛时,她的动作停下了。
恐惧、绝望、焦躁的眼睛里,有着尚存希望的瞳孔。拉普兰德像个初见恐怖的孩童一般,想要从自己最信任的人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那份安全。
(……果然,我还是……狠不下心。)
“好吧,其实现在也无法下定论,你继续在这里接受治疗,说不定会好呢。”“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再回去吗?”“……的时候,再说吧……”
……
“自那以后……已经五年了吗……”拉普兰德趴在窗边,看向窗外的景色。手指已经血肉模糊,可她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真是……无趣的景色……”
夕阳正缓缓的沉入视野的边线,血红与橙红相映出的光芒,无差别的散播到整片区域。受到辉映的云团,散在空中,为这迷人的曜日,画出最优的陪衬。
眼泪寄存在眼角,拉普兰德却不想抹去,她看着那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残阳,向着前方伸出手。
可能是它的温暖,或是它的美丽,抑或是无意识的,拉普兰德被夕阳所吸引,将身体探出窗外,向着前方伸出双手。
她坠落了。
视野的最后,不是铁青的护栏,不是深灰的院墙,而是天空中,一朵飘正在飘散的云。
“真美……”
……
直到接到举报电话,说有病人倒在病楼的外面,负责监控病人的人员才发现,有人不在了。
赶来的总负责人狠狠的扇了他几个耳光,让他滚回家去,然后和医生们前往病人所在地,至少,要回收她的尸体。
当医生们赶到时,那名病人的尸体明显被人为的整理过,衣服的扣子扣的整整齐齐,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眼睛安详的闭着,连头发都被梳理过。
医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那名总负责人。
“德克萨斯……来过了吗……”“怎么了?安塞尔医生?”“没事……好像,是个老朋友帮拉普兰德整理的。”“老朋友……吗?”“嗯,老朋友了……”
“希望她,别太伤心……”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在拉普兰德眼角的泪水,并不是属于她的,她原本的眼泪在早坠落时散在空中。
那么这到底是谁的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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