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学院番外：我最愧疚的一件事

我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无法用我的生命，去换你的未来。

深夜，罗德岛实验室。

“凯尔希，资料A1033—247，帮我拿一下。”“已经拿过来了，还有A1198—3、C1002—675，都在这里。”“谢了，不愧是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博士低着头翻阅文件，凯尔希在拿完之后也找了一个空桌子开始研究，两人之间相隔大半个房间。

“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一起工作的？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博士突然问道。

“没什么事情，只是我们是当年研究所中最优秀，且最认真的两人，所以我们脱离了那个毫无意义的地方，自己出来做研究。你打断我思路了，别说话了。”“好好~”听着博士有些敷衍的回答，凯尔希皱起眉头，却什么都没说。

实验室陷入沉默，除了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的微光外，整个房间与世隔绝，只有翻阅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气里。

……

“这里有点问题……博士，你看一下这……”凯尔希正打算把自己的疑惑给博士看看，却发现博士已经趴在桌子上沉入梦镜。

“……竟然睡着了，那你就别怨我对你做些什么了。”凯尔希放下手中的文件，轻声靠进博士。

“这个面具之下，再让我看看。”凯尔希准备再次取下来，那个博士头部一直戴着的，全方位防护用面罩。

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凯尔希叹了口气，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博士的旁边，脸贴着桌子，和博士面对面趴在桌子上。

“这个感觉，就和过去一样呢，你说对吧，博士……”

……

她拥有最高的天份，而且还是最努力的那个。

凯尔希在连续跳级之后，成功成为研究所史上最年轻的研究员。

自己离拯救全世界病人的梦想，更进了一步，凯尔希在进入研究所之前如此想到。

可现实并非如此。

研究所里的大多数人，都只是拿着所谓的研究经费，沉迷于各种娱乐场所，过着糜烂的“自由”生活。

她大失所望，但又因此感到庆幸，这样的话，每年一度的研究论文大赛，获胜者必定是自己。只有不断的不断的获胜，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其他更好的研究所看重，然后获得更多的机会和资料。

但她又错了。

她不是冠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发表的论文获胜了。她以为是黑幕，刚想抗议，就听见主持人说：“作为这个比赛的六连冠霸主，有什么想对其他让说的吗？”“……随心所欲的生活就好了，耶。”博士有气无力的说。

这个家伙是个有才能的神经病。这是凯尔希对博士的第一印象。

只是自己才来而已，下一次，赢得一定是我。凯尔希心想。

亚军。

“为什么你能赢？这根本不正常！”在第二次输掉之后，凯尔希第一次和博士说话了。

“……因为我研究的时间长？”“这根本不是理由！你不仅没来过实验室，甚至连资料馆都没见过你！我想找你还要在食堂蹲点，而且每次都打包！难道你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写写写就能赢过我苦心钻研一整年的成果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篇论文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在资料馆和实验室！我为什么赢不了！”

凯尔希狠狠的把自己内心的疑惑和烦闷一口气全爆发出来，她大口的喘着气，瞪着和之前一样，有气无力的博士。

“……可能是我研究的时间长？”“你！”

从此，两人的“缘分”就这样结下了。

第三年，亚军。

第四年，亚军。

第五年，亚军……

“等一下，有些不对劲。”在第六次输掉之后，凯尔希对博士说。“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没有其他研究所来找你？你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不应该被所有人争抢吗？”

“不，我都拒绝了。”“为什么啊！这里的氛围这么差，你去个更好的地方不是……”“凯尔希，我留在这里，才是对其他人好。”博士打断凯尔希的话，低声说。

凯尔希在第三年输掉之后就申请和博士一起进行研究了，虽然博士拒绝了邀请，但凯尔希仍旧会找办法强心和博士进行学术交流，其中最常见面的地点就是深夜的实验室。

而原先一直有气无力的博士，也在和凯尔希交流中，变得普通了一些，至少现在说话，不会有那些让人着急的省略号了。

只是在这期间，博士从不让凯尔希接触自己，尽管博士从没有脱下过他的外套。

凯尔希对于博士面罩之下的脸十分感兴趣，可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那一天。

凯尔希约博士出门进行学术研究，和往常一样，博士回答：“行，但如果我距集合时间半小时之后还没到，你就不用等我了。”博士每次都这样说，可他从没迟到，甚至到达的比凯尔希还早。

这次不同，凯尔希等了一个小时，博士仍没有一点动静。

“到底怎么了啊……我干脆去他的房间看看好了。”凯尔希如此想到。

她轻松的找到了博士的房间，然后废了一点时间打开了门，毕竟经费都被其他人挥霍掉了，房间的门还是旧式的，很好开。

博士躺在床上，呼吸很平缓。

“竟然在睡觉？！你就因为这种事情放弃和我的研究？！……好，既然你这么过分，那就别怪我也这样对待你了！”

凯尔希悄悄爬上博士的床，轻轻的摘下博士的面罩。

她愣住了。

她瞬间理解了一切，为什么博士不和别人接触，为什么不前往更佳的研究地点。

在看到博士脸的一瞬间，凯尔希都明白了。

她本想什么都不做，可做不到。

数据的采集、照相等等，凯尔希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留下了关于博士脸部的，最详细的资料。

在整理好一切，离开房间之前，凯尔希看到了地上的麻醉剂。

完全接受痛苦，有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有时适当的麻痹自己，躲开痛苦也是必要的。

从那一天开始，凯尔希舍弃了原本的梦想。

从那一天开始，凯尔希的研究，只为了一个人。

为了那一个人的美好未来，她愿意付出自己一生的生命和精力。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理解了，自己对博士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凯尔希更加的努力，她在研究上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为了加深对于疾病的理解，她特意去学习了自己原本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法术治疗和临床医学。

她理解越深，绝望就越深。

博士的情况，恐怕已经……

在不知多少个夜晚，博士趴到桌子上入睡之后，凯尔希温柔的抚摸着博士的头，自言自语道：“我会救你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拯救你。”

“所以，你一定要等着我哦。”

可她没等到。

在一天早上，凯尔希从床上醒来发现。

自己也患上了和博士一样的病，右肩，明显无比。

她无意掩饰，因为她相信别人可以理解。

可是，她又……

在她差点被惊恐的众人用桌椅砸死的时候，博士从旁边冲了过来，他拨开人群，并宣布，他们二人从此刻开始脱离研究所。

他们逃了出来，为了生存，博士变得强大，而凯尔希也创造了Mon3tr。

在不断的摸索中，博士发现，在世界上还有无数的孩子因为疾病而没有生存之处，他想为这些孩子打造一个可以让他们也正常生活的学院。

“好想法，既然想到了那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凯尔希对博士说。

（希望这样，可以招募到一些其他的有能力的科学家，这样，拯救博士的概率就又大了一分。）

（我自己的病，根本无所谓的吧……）

……

“才不是无所谓的哦，凯尔希。”

熟悉的声音，让她微微沉醉的男性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凯尔希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她坐直身体，发现有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背上。

博士的外套，那件他从不脱下的外套。

“哎，这是……”凯尔希抬起头，看向博士。

那张曾经见过一次的面容，正面对这她。

“你、你怎么……”“呀，其实，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我醒的很早，结果就听见你在那里说梦话……我什么都知道了。”“……从哪里开始……”“从……你因为不爽而脱我面罩的那里开始。”“那难道说，之后也……”

“嗯……包括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我都……”“咿呀！！你闭嘴！”凯尔希猛地拿起一沓文件，狠狠的向着博士打去。

“给我忘掉！”“别、别强人所难了！记忆不是这么容易忘记的！”“那就A级记忆消除！”“不要会死人的会死人的！等等！”博士躲开凯尔希的攻击，然后抓出她的手腕。

““啊。””两人相视，愣在原地。

“那、那个……凯、凯尔希……我……”“……哼，算了，没事，记住了就记住了，我无所谓。但是你为什么要脱下面罩？不是打算一直掩饰的吗？”

面对凯尔希的疑问，博士有些脸红，他有些尴尬的移动了一下视线，然后迟疑的说：“我其实，也一直想和别人说我病症的问题，可我怕他们会因此而感染患病，害怕他们会远离我。但是凯尔希，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放弃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身边，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一切，包括缺点和让人恐惧的地方。凯尔希，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并和我一同走下去吗？”

面对博士的话，凯尔希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用手拉了一下博士的衣领，让他的脸和自己的脸面对面。

……

“凯、凯尔希！你……”“这样的誓言，你愿意接受吗，博士？”凯尔希用手指轻抹了一下嘴唇，微笑着对面前的人问。

“我接受，谢谢你，凯尔希，真的，谢谢你……”他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抱着凯尔希，哭个不停。

凯尔希抚摸着他的头，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又轻缓的安慰这名经历了无数风雨屹立不倒，却在这时低头痛哭的人。

在此刻，透入的晨光将两人的影子合二为一。

他们的心，也在此刻。

彻底分离。

（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换的，我也只能用我的生命去换了。）

（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此，我的死亡，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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