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修）

小九翘起嘴角，笑容一如初见那般干净透彻，但说出口的话却决绝至极，“既然你已有家室，那我也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他拉着淮安就要离开。

李白没想到小九性子这么烈，看到小九的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拒绝掉这桩母亲强加给他的婚事，他后悔自己没有鼓起勇气去找小九问清楚前因后果。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小九…小九…”

李白看着小九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个漂亮的青年像是一阵风，轻飘飘得马上就要从自己身边吹走，彻底离开自己的世界。

不可以！他不可以再失去小九了！

神智变得恍惚，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李白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女人的呵斥声，还有微不可见的抽泣声。

等到回过神时，他发现小九伏在自己身下，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

他听到小九一边呜咽一边求他，求他放自己离开。

李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可是再次触碰到小九的感觉让他上瘾，他不想，也不愿就这么松手，所以他装作没听到，继续他先前的动作。

小九最后哭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只间歇性发出几个无意识的音节。

感受着怀里人熟悉的体温，心里那缺了的一角终于被填满，李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喟叹。

他满含热切地对怀里人温声道：“小九，这一次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保证。”

闻言，小九扯了扯嘴角，没有啃声。

这世上只有语言是最苍白，最靠不住的东西。

自此以后，小九住在了李府。

而比起住，用“困”这个字眼似乎更加贴切，因为李白不允许任何人来见他，就连一日三餐都经由他手，好像生怕小九跑了一般。

于是小九对李白那仅存的丁点爱意，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孤独中消磨殆尽，剩下得只有厌倦与颓丧。

所以当那个李白名义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偷偷找过来，告诉他能帮他逃离这里时，小九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他给李白下了最烈的蒙汗药，确认他不会醒过来后，带着淮安在那女人的帮助下连夜逃离了李府，一切看上去似乎都顺利无比。

但小九终究是低估了女人的妒忌心。

小九带着淮安回到了自己的家，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在这个小山村里落了根。

他一直有种预感，自己还会再回到这儿，所以那个小房子的钥匙他一直贴身保管着。

小房子还跟自己离开时一样，只不过家具落了一层灰，小院中的土地也长满了杂草，荒芜至极。

不过小九并不在意这些，相反，他甚至有种要开始新生活的愉悦，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会走出上一段失败恋情的阴影。

然后一切都毁于一场大火。

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房子，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他所熟悉的村民，都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吞噬，化作一片焦土。

他在死后化作游魂，看到了那个帮他逃出去的女人站在村口旁，一边笑，一边说：“敢跟本座抢男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李白从一片废墟里扒出他那焦黑的尸体，然后哭的泣不成声，几乎晕厥。

他看到了一群穿着蓝色衣袍的人搬来了一块大石头，立在了村口旁，原本和他一样四处游荡的亡魂像是被磁铁吸附一般，被困在生前的地方哪儿也不能去。

对于之后发生的这些，他就只是看着，他也只能看着。

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在生命中最好的年华，死在对未来的期冀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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