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江的目光中已经有眼泪在闪烁了,胸口更是一上一下在剧烈的起伏着。
依然没有言语,刘耀文垂落在身侧的两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刘镇江:还有……我也知道我亏欠你不少……所以一切都还是听天由命吧……我还有最后一份礼物送给你……到时自然会有人交给你……你便知道那会是什么东西……莫挽是一个好孩子……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是为了筹钱给自己的父亲治病才会答应我进刘家的……她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图……最后一件事……能不能让我回家啊……这里太冷……没有一点的暖意……耀文……你带爸爸回家吧……以前你小的时候总是爸爸带你回家……这一次轮到你带爸爸了……爸爸老了……
枯瘦如柴的脸庞上艰难的扬起了一抹微笑,他闪烁着泪光期盼无比的望着刘耀文,就像是一个伸手想要得到糖果的小孩。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刘耀文转身直接走出了病房……
车子行驶在回刘宅的路上,刘镇江异常虚弱的坐在后座上,目光有些吃力的一一从自己儿子的脸庞上掠过,想要将这一幕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突然喉间涌现上来一道腥甜,他费力的抬手,将那些鲜红紧紧地攥在了掌心中,不让任何人发现,紧紧地咬牙,撑着最后那一口气!
异常闻要。莫挽的目光从正在开车的刘耀文身上掠过,他的背影挺的笔直,也不知他和老爷子谈了一些什么,怎么就突然决定出院了。
刘亦风坐在刘镇江身侧,动手帮他将靠枕放高了一些,左手上却缠着厚重的纱布,一看便知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刘亦景则是坐在右侧,神色深沉不再是如往常的淡淡。
一路上,车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演员,只有沉寂的气氛在蔓延着。
终于到了刘宅,众人帮忙将刘镇江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莫挽看到他的嘴唇干得甚至已经裂开,便道。
莫挽:我去帮您端些梨汁来。
刘镇江点头,嗓音有些沙哑。
刘镇江:我有些想要吃东西了……
闻言,佣人连忙道。
佣人甲:好,我这就去给老爷做……
他却缓缓地摇头。
刘镇江:我想要吃……自己儿子亲手做的……
话音才落,刘亦风已经如一阵旋风般的冲向了厨房。
刘亦景:他从来都不会厨艺,手臂上还缠绕着纱布,我去帮他……
刘亦景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刘镇江脸庞上的微笑从未有过的满足。
刘镇江:我还想要看放在房间的那本书……
薄唇仍然紧抿,刘耀文挺着据傲的背影上了楼。
霎时,客厅中便只剩下了坐在沙发上的刘镇江,佣人都已经被他退了下去。
目光再一次缓缓地从刘宅中掠过,感受着从刘宅中传来的温暖气息,他的眼睛终于一点一点的闭上,搭落在沙发背上的手臂也骤然无力的一松,砸落在了沙发上,鼻息间已经没有了呼吸……
端着梨汁的莫挽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老爷子微笑的闭着眼睛,她的心骤然一紧,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只手颤颤巍巍的落在他的鼻息间,然后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直接砸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闻声,正在向楼下飞奔的刘耀文徒然顿住了脚步,脸庞上布满了阴霾,大手将手中的书本已经捏皱……
刘亦景和刘亦风也迅速从厨房中跑了出来,看到沙发上的那一幕,两人都怔愣的如石头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窒息的氛围犹如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雾将刘宅笼罩,所有的人都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许久后,莫挽才回过了神,眼泪再也忍不住的直接流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栗着,心中泛着一股尖锐的疼痛。
刘亦风:三哥,老爷子是不是只是睡着了,他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
刘亦风缓缓地开口,心中仍然不想要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刘亦景的眉皱着,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刘亦景:亦风,你不要这样……
刘亦景:他的命一向那么硬,就是和石头比起来都丝毫不逊色,他不可能就这样走的!
刘亦景没有再言语,只是站在刘镇江的面前,站的笔直!
刘亦风:我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一边大声的喊叫着,刘亦风一边直接跑出了客厅。
从楼梯上走下来,刘耀文将手中捏皱的手放在了他身侧,眸光紧紧地眯着……
整整一夜,刘宅的灯都亮的如同白昼,一直从未熄灭过,而刘宅中的所有人,也都是一夜未眠……
*
直到两日,刘镇江的尸体还没有送去火葬,而是放在冰棺中。
刘耀文站在窗前,眸光望着窗外,脸庞上的神色依然如往常那般冰冷,散发着寒气,更多却是暗沉。
这两日的刘宅的确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异常的压抑,窒息。
这时,陈管家走了过来,恭敬地道。
管家:二少爷,大少爷的电话打通了,是那边的佣人接的,他大少爷的病发作了,现在还在医院,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了国。
刘耀文:恩……
刘耀文的薄唇中溢出了冷哼,如同在散发着寒气。
刘耀文:备车,吃过早餐后去火葬。
管家:是,二少爷!
陈管家退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去了火葬场,莫挽留在了刘宅,她没有跟去,而是整理着刘镇江的遗物。
心中的难过到这会儿都没有散去,她的眼前总是会出现一种错觉,仿佛老爷子一直都还在,一直从未离开过……
她心中总是接受不了人生会转变的那么快,她第一次遇到老爷子时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
可是一转眼,却已经什么都变了,或者什么都没有了,物是人非,仅仅不过百日……
这一刻,她心中突然迫切的想念还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只要爸爸能醒,就怎么样都好!
只要,爸爸能醒来……
心中就只剩下了这样的信念,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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