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话：逢客

待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进了门户，青脂关上木门闩好，不给风雪乘钻空的机会，枫落在火炉旁翻看着一卷书，听到声响昂首伸眉

枫落：青脂，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两个熟悉的人影撞进他视线，蓦地瞪目结舌

枫落：嚄？！

百里守约好久不见

百里守约柔远绥怀予与微笑

枫落腾地冲土炕上跳起

枫落：守约公子？！还有…白虎大人？

百里玄策啼笑皆非挤出苦笑

百里玄策：不是，我叫百里玄策

百里守约这是我弟弟

青脂从玄关过来，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

青脂：大家坐下吧，我有好多话想说

青脂：枫落多添添柴吧，太冷了

青脂的手停在火炉前，稍恢复了些血色

百里守约实在凑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枫落：那场大战后你跃下山崖，白虎大人也消失了，我们四处找不到你，一直以为你死了

青脂：嗯嗯，我和枫落就来韵之谣生活啦，我们不能到其他有人类的地方，他们会将我们赶尽杀绝了

青脂：啊二位应该饿了吧，我去拿点糕点

青脂起身向厨间匆匆赶去

百里守约谢谢，麻烦了

这么一说两人确实感到有点饿，屋内渐渐暖和下来让人感到通体舒畅

枫落：公子能活着回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枫落怡然看着他

百里玄策：说起正事，冰川之城的出口在哪

枫落：欸？

枫落听出离开的意思，有些败兴而归

枫落：啊，你们难道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百里守约有要紧事

守约点头附和玄策

枫落：出城的话要走一段路，往东南约莫四里路

枫落：你们也可以留宿一宿，夜晚雪大不宜走动

守约晃了晃耳朵

百里守约嗯

青脂端了一盘糕点和一些热食，又拿来几坛桃花醉

枫落：青脂，二位今天要留宿，该整理整理空房了

青脂：好啊！

青脂本身就好客，眉笑眼开

青脂：那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叙叙旧了

枫落起身和青脂走向外头

青脂：我们去收拾，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二人感激不尽，这样照料让守约仿佛又找到了在诗苑阁的日子，原来在长城上家务琐事都是他干的，那时有青脂和一些仆从做让他无所事事闲的发慌，只能跟枫落提剑玩玩打斗

枫落怕伤了他总是在预防不攻击，这让守约感到有些乏味，而白虎那厮知道了以为他要暗提实力找准时机反抗便大发雷霆把所有剑刃扬了，枫落抓去罚跪了七天。守约更是疑惑不解怫然不悦跟白虎方面对峙，天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还把白虎手腕划伤了，结果又被绑到寝殿去满身痕迹三天下不了榻

当然那三天他一边含着愧疚道枫落对不住，一边咒骂着疑心重重理解能力满分的白虎

百里玄策：哥

玄策一声轻唤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

百里玄策：你饿吗

玄策刚吃完一块栗子酥，见守约久久没动静还在发呆

百里守约有一点

守约雪白纤细的手也拾起一块桂花糕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枫落和青脂回来了，在他们对面坐下，二人勤劳能干整理一间空房不用花太多时间便能一尘不染

青脂抹了下额头，将挼着的青衫袖子拉下来，枫落大口大口的喝水

百里守约累坏了吧，有劳你们照顾了

青脂：小事

枫落：小事

二人不约而同默契回答

桌上的食盘快空了酒还没开封

枫落：你们喝点吗

枫落拉开裹着黑布的红绳，很快冲鼻的酒香就溢满了屋子，酒量有所增加的守约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百里守约给我来一点

玄策惊耳抬目，转过头去看着守约

百里玄策：哥，你确定？

对于他阴晴不定的酒量青脂若有所悟，在诗苑阁亲眼目睹守约喝大了泪流满面步履颠簸踉跄提刀扬言要杀进白虎殿，最后还是被枫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心劝说拖回去卧榻就寝了

守约乜过眼，胸有成竹

百里守约你在质疑我的酒量？

百里玄策：那给我也来一点吧

青脂摆出四个杯觥，枫落各个倒了一些

青脂：干杯！

枫落：干杯！

百里玄策：干杯！

百里守约干杯！

觥筹交错，砰的清脆一声，四人一饮而尽

一股腥味涌上，青脂咳嗽了一阵

青脂：喀喀喀！

枫落：你怎么样

枫落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背

枫落：别逞强

青脂缓了一下，又镇定下来

青脂：没事，我可以

烛火摇曳下一坛酒见底了，一坛又一坛，再一坛…

玄策和枫落都略微面色见红了，青脂已经趴下睡着了，斜过眼看，守约打了个嗝迷迷糊糊地晃了晃

百里玄策：哥，你还好吗

枫落：公子，要不就这样吧，你的面色好难看啊

百里守约我还能…唔喝！

他自己打开了一坛，没想到直接连坛灌下，没饮几口便被呛到了，坛放桌上，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实在难受，面红耳赤，泪水马上夺眶而出

那个老毛病还是改不了，天知道饮酒泪泣是个什么原因

眼看他又想去抓酒坛，玄策一把夺过

百里玄策：不许喝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百里守约欸

守约神色迷离看着他，耳朵耷拉下来

百里守约笨蛋玄策

他骂着戳了下他的脸，趴到了桌上

枫落：策兄，好酒量

枫落揩了揩额眉，放下杯觥

百里玄策：你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枫落赶到有些睡意，打了个哈气

枫落：如果你们困了的话就去门外左处第二个房…

间还没说完，枫落就倒在土炕上睡过去了，觥碰地落在地上

玄策将视线移到一旁，瞧见守约拿着罐子又在饮就感觉像被针扎一样迅速跳上来，再一次夺过他的坛罐

百里玄策：哥！

啪叽一声守约又趴桌上了

三人喝的不省人事，目前能睁开眼的只有玄策了，他的脸颊还微微泛红

百里玄策：去就寝吧

他寻思着，看了眼守约，顺手将他扶起，结果没走两步人又倒了，玄策脸一黑只能将整个人扛起来，刚拉开门就感到一阵寒意，紧接着被雪糊了一脸

百里玄策：嚄？！

玄策刚意识到不对劲，抬眼往右，那门不知何时被吹开了，前一刻暖如春光现在冰寒透骨

百里玄策暗骂，砰地破门而入将守约安顿在床上，又匆匆跑出去堵住门，暴风雪的威力不小，那门挣扎着要将他推开，一阵哐哐响后还是被玄策制服了。玄策堵着门喘了口气，用点白虎兽灵力加固了门闩重新闩上

事情解决了，他揩去脸上的细雪，过不了多久就化水流走

他穿过廊道，去挨着他们那间房子里拿出条羊毛毯，进了方才的客房将毛毯盖在已经睡着的二人身上，顺便帮他们吹掉了蜡烛，出来后把门关上，又回到了守约那间房

百里玄策：哥？

刚进门，瞧见守约已经从榻里坐立起来

玄策把门关上，走到榻边，守约华发如瀑布般直落腰下，发鬓遮着的红玉似的眼睛微微抬起

百里玄策：很晚了，早点睡觉

百里玄策以为他梦游了，便要再安顿好让他躺下，没想到眼前人猝不及防地凑上来，玄策的手直接僵住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清晰地感受守约身上的味道，红玉眼近距离注视着他，刹那间心脏疯狂跳动

玄策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百里玄策：守约，别闹了，躺下

没动静，两人傻乎乎地面面相觑

这是喝大了连睡觉都不肯了吗，玄策寻思着，盘腿而坐

在守约眼里，面前出现了些重影，一直都是模糊不清，他迷迷糊糊唤了句

百里守约枫落

百里玄策：嚄？

守约眯起眼

百里玄策：哥，我是玄策，百里玄策

他晃了晃虎尾巴

百里守约欸玄策啊，玄策…

百里玄策信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垂下了耳朵

百里玄策：嗯，是玄策

白天的冷静已然全无，现在憨憨如孩童，玄策叹息

百里玄策：对了，哥你…

百里守约夫君

一句轻唤塞住了玄策的嘴，玄策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了，烛火在那一瞬间熄灭，接着便是沙沙的一阵不言而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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