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临时,从樱花初绽的那天起,我的痨病更重了些,连简单的讲话都会引起一阵激烈的咳嗽,喉咙像漏风的破窗户一般,总是阵阵的痛……我已不再吃药了,虽说不愿这么想,但今年,我或许见不到雪了。
……在这长达二十七年的痛苦里,我即将得到解脱,我想我应该是欢欣雀跃的。可面对着即将迎来终结的生命,我却有数不清的遗憾:自母亲病逝、我与师父在道场同住以来,我似乎并未对什么人回馈过无论什么东西,练剑也好,作诗也罢,都只是浑浑噩噩地度过我这二十余年的人生而已……没有任何希望与期待的,我的一生是多么的孤独。可于我这般不大擅长与人交流、命不久矣的寂寞武士而言,来自他人的情感寄托与期待似乎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无论做出任何回应都要忍受着刺骨的疼痛。虽说无声的逃避能保护我这千疮百孔的灵魂,但我知道这其实并非我本意……能在生命的最后为什么人鼎力付出才是我真正期待的,可我着实不知道要如何表现自己才是。
也许是因为我不愿让这些遗憾伴随着我走向人生的最终归宿、想让这条可怜的命能在最后帮些什么人吧?即便我命不久矣,早已形如枯槁,但当我面对黑河内夫人的请求时,我还是答应了她,踏上了寻找她的儿子梦路的旅程……
而此时,那位数年未见、我旺的家臣、身为与我战斗中的败者的梦路殿正低伏着,他在哭泣,眼泪冲花了面颊的血迹,它们一并落在泥地里,瞬间便不留痕迹了……在我思考着要如何向他传达黑河内夫人的心情时,梦路殿执意要我砍下他的脑袋,又低声恳请着我的垂怜:“请您将我的头埋在家门口的松树下”……他这般说着,可面对曾朝夕相处的师弟、背负他人希冀的我无法下手,更不理解其中的缘由——无论是武士与幕府间的斗争,或是梦路的大义与悲伤,因养病而不谙世事的我是不明白的,关于他自称的“天下罪人”我更是一知半解。但我是知道的,我不能践踏他身为武士的自尊与骄傲,更不能让他的母亲于伤心中凋亡……按照他所说,梦路应该死去,却不能死。自作·无铭起又落,作为他性命的替代,我斩断了梦路高束在脑后的长发……
或许是因为已经做好了被我砍下头颅的准备吧,梦路殿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我,我亦与他对视。我一向是不善言辞的,此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本意啊,梦路殿,这并非是出于对您的怜悯。使我拖着这副病躯远行、寻找您踪迹的本就并非是因为战争与道义,仅仅只是接受了您母亲的嘱托、想要在我这条如油灯般干枯的命的最后实现些什么罢了。您并非是纯粹的恶,没有自裁谢罪的理由,更何况无论是于我、还是于黑河内夫人而言,您才是那个真正值得期待的……
不过这些话我并未说出口。这个不善言辞又即将死去、不知剑与武士为何物、过去与未来都茫然一片的我,又能在什么立场上对梦路选择的道路评头论足呢?人生在世究竟有多少不如意与遗憾,病入膏肓的我已不愿再去细想了,这场不治之症早就剥夺了我残余的爱,抹杀了我最后的希望,它让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未来能够得到的东西通通化为泡影。无论我与梦路殿的结局如何,我的心都在颤栗,那份痛苦与孤独早已深深地烙在我的灵魂上,或许要等到我死去的那天才能割舍了。
但您不同,梦路殿。当无铭落下时,我已斩断那些蒙蔽了您灵魂的罪,神梦想道场继承人的骄傲、属于武士的精神重新应该苏醒了吧?有些东西不该忘记……这个国家的罪人中已不再有您的名字,所以,请回家吧,背负着我们的心,重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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