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庄周（下）

令人烦躁的一切几近将少年逼向崩溃，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决定——放弃治疗。

直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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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绿发绿眸的少女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秋末的晚风很凉，就这么簌簌地打在脸上，那滋味并不好受。

蔡文姬.“嘶……冻死我了。”

蔡文姬被冻得瑟缩了一下。

庄周走在他身边，无奈地轻笑。

庄周：“谁让你今天不多穿点的。”

小奶妈不满地嘟起嘴巴，嘟嘟囔囔地回复他说。

蔡文姬.“那能怪我嘛……明明昨天还是能穿短袖的艳阳天，谁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变这么冷了啊。”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跟庄周抱怨，结果抱怨着抱怨着就开始扯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昨天到家之后她吃了一块布丁啊、晚上睡觉之前忘记把耳机摘下来了啊、今天早上差点睡过头啊之类的繁琐小事。

一切都……那么的平常。

可惜，现在的平常只会让庄周心底产生无尽的恐慌。

庄周：“文姬。”

突然，少年顿住了脚步。

薄暮冥冥，他就站在街边的路灯下，忽明忽暗的灯光无限拉长了他的影子，看上去落寞又悲哀。

庄周：“假如有一天我变得很凶、很坏，并且经常性的自我抑郁，你……会不会讨厌我？”

蔡文姬眨眨眼睛，略带茫然地看向他。

他们就这么对视良久，最终，是少女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蔡文姬.“笨蛋，你是庄周啊，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是庄周，你是庄子休，是我唯一肯分享所有秘密的重要伙伴，你是你，这就足够了。

蔡文姬.“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啦。啊，我到家了，明天见～”

绿发少年木然地抬起胳膊，向那位光明一般的少女挥了挥手。

……永远 都不会讨厌吗？

少年闭上了琉璃般的星眸，脑海里不间断地浮现那一幅幅无奈又令人撕心裂肺的记忆。

“子休……其实爸爸妈妈都知道，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发脾气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是啊，怪这该死的病。

“那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是不是……喜欢文姬啊？”

……喜欢？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孩子，你知道吗，躁郁症、躁郁症患者……是不可以进行婚姻的。”

啊……是吗。

躁郁症患者被剥夺了爱的权利。

她永远不会讨厌自己。

庄周：“爸，妈，我接受治疗。”

最终，少年选择了妥协。

－－

出发前一天，他向她告白了，或者说，是宣告这场时经已久的暗恋彻底结束了。

因为……她的答案，他心里有数。

可那又如何，就像她说她永远不会讨厌自己一样，他也会永远喜欢她。

等等我吧，我终有一天会回来，然后再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扑过去抱住你。

－－

美好的幻想，碎裂在养父母车祸去世的那一天。

他跪坐在他们的坟墓前，温柔地捧着一束纯洁的花，轻轻地摆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庄周：“谢谢你们十几年的照顾，真的谢谢……”

果然，幸福不是唾手可得的。

他得到的，永远只是短暂的幸福而已。

文姬，这下，我可能永远无法拥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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