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惨惨戚戚

“离开这里后，我被名为丹羽久秀的人收养。那里的人非常热情，教会了我许多事情，可是快乐的时间并不长——”

阿散的眸子暗了下来。

“一位来自枫丹的外国人到来于此，将一种可以提高效率和质量的冶炼技术赠予我们，很快，一把品质极好的御神剑锻造完成。当晚，人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那时的我也随着歌儿起舞……”

阿散朝我伸出手，说：“露营那段时间你不是抱怨忘了我和你起舞的记忆吗？不如现在补上？”

我将手放在阿散的手心上，他轻轻握住，引导着我舞动起来，动作缓慢轻盈，不像妮露那样欢快热情，它给我带来的感觉是温婉轻柔，在周围破败的环境下，更显哀情。

阿散不急不慢地带着我舞蹈，每一步都是细致入微的关怀。

我抬起头，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眸，让我梦回到初遇他的时刻，那白纸一般的少年，又仿佛是疑虑和自责悉数消散之后，才最终显露出的单纯温柔的他。

随着最后舞步的结束，阿散脸上的温和消散，他的力道突然加大，我的整个身子倾倒在他的身上。

他低下头，嘴落在我的耳边，语气中带着些许逗弄地问：“感觉如何？”

“一如初见。”

……

我和阿散走进了污染区的外围，周遭刺鼻的空气让我有些难受。

“咳咳咳……”

“还是太勉强了吗？”阿散担心地问。

“不，适应一下就行了。”

“……还是离开这里吧，深入这里不是必要的环节。”

我知道，阿散也不想见到我难受的样子。

“那就在外围转转吧。”我恳切的眼神让阿散愣了几秒，最后只好点头。

就算是外围，也寸草不生，河流也呈现出紫色，真的想象不出掉入水中的结果……虽然我是不会死，但或许会生不如死吧。

我全身打了个寒颤。

阿散好像酝酿好了情绪，继续道来：“外国人带来的新科技带来了巨大的污染，矿工染上了致死的病，踏鞴砂的子民在祈祷着活下去。作为雷神的造物，我背负着他们的希望，前去天守阁觐见雷电将军，可是——她没有见我的意思。”

“为什么……就算你不是他的造物，他也有责任保护子民啊！”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那时真正的雷神早已把自己关住了，代替她执政的是和我一样的人偶，不过她没有任何情感，和冰冷的机器人别无二致。”提到雷神，阿散说话时都带着一丝怒音，像是咬着牙说的。

我咽了口口水，不仅是因为阿散鲜少展现出的愤怒，也有对这个国家过去的子民的哀怜——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于是我请求鸣神大社的巫女，也就是八重神子，希望她能够拯救踏鞴砂的人们，不过她那迟到的正义不过是无用的自我感动。最后，我一无所获地回到了踏鞴砂，却得知丹羽畏罪潜逃了。”

“外国人给了我关闭炉心的装置，说大家已经决定让我去背负这个任务了。我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感受了……”

我握住阿散的手，就像我在面对遗迹时，他握住我的手一般，让对方感到安心。

阿散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进入了炉心，关闭了装置，走出了那里，遇到了那个外国人，外国人告诉我，保护你生命的装置里装着的是……被丹羽杀害的无辜人的心脏……”

不对！就刚才阿散去见丹羽墓碑一事看，这个外国人在骗他！

“我当时信了，并绝望地逃离了踏鞴砂。”

既然不是无辜人的心脏，那么……不会是丹羽的心脏吧……难道是外国人杀害了。丹羽，并且谎称丹羽畏罪潜逃……

阿散牵着我离开了污染区。

我问：“去哪里？”

“在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同类。”

阿散带着我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周围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他最后因为染上了疾病，死在了这里，违背与我的约定……”

阿散想要嘲讽地笑，但难耐悲痛的情绪让他流下了眼泪，禁闭了嘴。

我张开双臂抱住阿散，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真心去安慰他，告诉他你还有我。

“所以我讨厌背叛，奥罗拉，”阿散也抱住了我，声音不再低沉，“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不为力量所背弃，不为恐惧所逃离，不为寿限所控制。”

这就是阿散害怕被我抛开的原因吗？

遭到三次背叛后，将自我压抑到极限，开始自我怀疑，疯狂地追逐自我价值。

同时，对爱的追求变化为渴望，对爱渴望得越深，被抛开的绝望就越加沉重。

不……

阿散活了五百年。

他还有没有说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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