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渣都不剩的尊严

字字珠玑，句句穿心。

明明是好好用来安慰劝导的话，在白梨萱嘴里说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李白不是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只是白梨萱这轻佻的语气，让他着实没法顾及到这话里的好。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这样对自己说话，李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但他确实不愿意白梨萱这样含沙射影的。

他皱着剑眉，脸上隐隐有了些薄怒，明明就是可以不跟这个女人计较的，但是他偏偏收不住情绪，李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这个女人没把他放在眼里，碰了他的逆鳞，他走在哪里都会有一群女人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偏偏这个女人，只有春花叫她来她才会来吗？

就这么不想见他？

李白沉着脸，从书案前起了身，走到白梨萱面前，居高临下的用睥睨的神情看着她，白梨萱被李白这样突如其来的冷然神色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强撑的镇定。

“李白，你这是干什么？”

李白眼底有些森寒，语气也是一般无二，“我干什么？夫人不是想撮合感情吗？”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说的是来开导你，春花说你心情不好。”

又是春花。

李白的凤眸眯了眯，隐隐透出危险的意味。

白梨萱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刺激了李白，搞得他居然这样反应过激，恍惚之间又想起在百花楼的那一晚，也是这样危险的神情，白梨萱的脸色猛的一白，所有血色抽离，惨白如纸。

她一步一步的往后小心翼翼的退着，李白一步一步逼近，终于逼到墙角，避可无避。

后壁一下子撞在冰凉的墙面上，白梨萱汗毛倒竖，掌心出了一层薄汗，李白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盯着眼前人哆哆嗦嗦的唇，李白的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神色，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低下头，想探一探那唇上的芳泽，想起那一晚碰她的时候，他记不清那是什么滋味了。

他突然萌生了想重温旧梦的念头。

像是被什么魔力驱使一般，他向下，再向下，再向下一点点，就能碰到那可缓解喉头火烧一般的难受，李白有些焦灼。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就要碰在一起，白梨萱突然扬手朝李白的脸上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干净清脆了当的一记耳光，李白白皙的脸上登时就红了五个印子，那绯红没那么鲜明，反而有些朦胧，像不深不浅的粉色红霞。

白梨萱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但还是强忍着镇定，喊了一句，“李白你放肆！”

可能是刚刚被那一巴掌扇的猝不及防，李白脑子有些嗡嗡作响，这会再听到白梨萱这么大声音的呼叫，神智一下清明了些许，那声音也逐渐明朗起来。

李白回过神，看着白梨萱一张脸涨得通红，瘦小的身形还有些剧烈的起伏，显然是刚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样的白梨萱又让李白想到了百花楼的那一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害怕，他怎么就刚刚给忘了，她明明就是害怕自己的。

这个想法，把他刚刚积攒的那些想要释放的情绪一下子击溃的烟消云散溃不成军。

李白后退一步，给了白梨萱安全距离，然后抬起手，对着另一张脸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一下，打的比白梨萱方才那一下还重，白梨萱都跟着懵了。

李白的一张脸，两边都泛着红，一深一浅，看起来竟有些惨。

他抬着凤眸，眼中还是清明，他说道。

“对不起。”

“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

“……”

白梨萱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李白脸上自己打的巴掌印又不是假的。

但是李白那给自己打的一巴掌确实让白梨萱傻得不轻。

此地不宜久留，白梨萱想。

她往往也是一个把想法付诸于行动之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逃命一般跑到门口，把房门一推，快步跑了出去。

白梨萱觉得自己心跳的有点厉害，她把这归于刚才在李白那里受到的惊吓，惊吓的她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答应了春花什么，只想逃命，仿佛慢了一步就会被身后的人追了上来。

事实上李白并没有追上来，他就站在之前的地方，转头愣愣的看着门口，眼眸中是风卷残云之后的忧郁之色，李白觉得自己最近似乎不太正常，说好的要对白梨萱相敬如宾到最后竟是什么也没遵守，什么也没做到，甚至刚才，还想冒犯人家。

李白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还是白皙的，没有打过的痕迹，但是脸颊和手掌却是热了起来，滚烫的不行，他觉得不仅仅是脸在火辣辣的发烫，还有他那自诩清高稳重的尊严，都一并燃烧着，最后消失殆尽。

连渣都不剩。

他站了良久，久到融进了这个屋子里，成了栩栩如生又刻板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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