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守墓人篇：拾

一种可笑的希冀在我心中升起，使我轻松开了安德鲁的手。

“帮我带一束鸢尾吧，我就不进去了。”

这个提议让安德鲁显出困惑之色：“……为什么？我以为……你挺喜欢这里的。”

“当然！在我的故乡——甚至说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难得此景。”我解释道，”但就如您所证实的，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而我却是离天堂最遥远的那类人。”

戒指中的烟雾缭绕至我的脸庞，我看到安德鲁的眼眸颤动了片刻，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上帝不会拒绝您的，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具备前往天堂的资格。”他重拾起我的手，”大多数人都曾误入歧途，但死亡带给了我们被宽恕的机会。所以在世之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赎罪。”

所以他逐渐麻木了流言，那是他眼中对人生来“原罪”的一种惩罚。他并非理应受到这些不公的待遇，只是面对自已无力改变的现实，宗教给了他相当的心理慰籍。

自他手心传来的暖意，是一种陌生却温和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理性与科学所难以给予的，那就是在对死亡的接纳甚至于期待的同时，还能将其转化为生的希望。

“毋要妄自菲薄，上帝能看到你所做的一切。”

这是与他接触以来，他所说过的最富有情感色彩的话。没有异样目光所致的疲倦，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宣扬着自己的教义。我能感受到他迫切地希望用他自身的信仰来拯救我，而在思考之后我最终回握了手。

而013号所释放的烟雾也随即收敛，透过夜色，安德鲁的微笑映入眼帘。

白色的睫毛低垂着，一贯逃避他人目光的淡红眼眸如今直视着我。他俯下身似乎还有话要说，然而最后却只是让自己的脸侧抹上了些红色。

“所以····即使仅仅是我的个人愿望，我亦希望您与我一同漫步于此。”

他说这话时显得很生疏，是在担心我拒绝他。然而已处于十指相扣状态的手又被握紧了几分，大概是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把我拽进去。

——啊不对，安德鲁的话应该会先道歉再把我拽进去。

“天堂的使者或许也都与您一样，有着圣洁的白——我的意思是，我会和你一起的。”

这时候究竟谁才是被救赎的那一方？答案都已不重要了。花海总有一天也会凋零朽枯，但此时它见证了一个离奇经历其中的一段剧情。这段剧情会被埋没于历史之中，但永不会消失。兴许有一天世界的角落盛放着新的花海，它们会将故事传颂向遥远。

……

“大概这些就够了，夜晚的郊外还是相当危险的，我们该走了。”我捧着花找到安德鲁，却发现他正埋头于鸢尾中。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半晌后他才抬起头来。

……你是卢卡吗，指过度专注。

“再等等，不需要多久就好……我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他正在做的东西。我好奇地朝他眨眨眼，但他依旧不领情地转过了身。

好吧，那我就先等着，毕竟是安德鲁送给我的。

“好了，您……可以试试。”他的手中拿着花环，似乎是练习过千百遍的产物，编得相当精巧。花环被他迟疑着放在了我的头顶，随后他后退半步，面带浅笑地端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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