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璋痛哭不停。
“妈,对不起,儿子没用,连个好坟都给不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和爸从这个鬼地方带走!什么破祖坟,就算请我们进,我们也不进了。”
字字句句都往一旁的村长心上扎。
他老脸尴尬,又带着被冒犯的愤怒,冷硬道,“行了,这件事情算是过咯,赶紧去看看人,村头的大夫要忙不过来咯。”
一群人沉默着往祠堂走。
所有病患都被集中在一处,一来是方便救治,二来担心是传染病挥发。
经过村里唯一取水口时,傅言汐微微顿住脚步,张真源登时察觉,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两人不动声色地跟上众人的脚步。
“水质泛黄,水源有问题。”
“小心行事。”
两人小声交谈间,很快就到了祠堂,里面哭天喊地,近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在,时不时又有人被抬进来,空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
被称作大夫的矮个子男人满头大汗,在病患间游走。
他把手里黑漆漆的药汤灌进他们嘴里,却又很快被呕出来,循环往复,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村长走到对方身边,“情况怎么样?”
“晓不得。”村医头也不抬,“坏肚子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能帮他们催吐,但是没得多大子用。”
听到这话的村民满心绝望,濒死之下哀嚎。
“是神灵降下的惩罚,一定是因为老杨家的坟被刨,所以报应到我们身上咯!”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种说法。
眼见群情激愤,村长立刻顺应民意,厉声道,“把这几个亵渎神灵,枉顾天恩的外乡人绑起来!”
傅言汐甚至气笑了。
简直是一群蛮荒无知的匹夫!
正巧这时,祠堂外冲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村妇,对着村医磕头哀嚎,“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今年才三岁!”
言辞心切令人动容。
小孩儿口吐白沫,眼睛微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情况看着十分危急。
傅言汐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没想到村长竟然大手一挥,道,“去村头把巫奶奶请过来,只要诚心做一场法事,大家就会痊愈咯。”
别说傅言汐几人了,就连杨璋都听不下去了,他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这一看就是中毒,不想着把人送医院,你们却要做法事?我看是该做法事清清你脑子里的粪水了!”
被一再顶撞,村长彻底黑脸。
他指着杨璋,“把这个不听话的孽畜绑起来,要不是你害死你娘,又带着外人刨了你爹叻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村民应声把杨璋五花大绑,甚至还朝傅言汐等人逼近。
眼看对方已经拿着绳子走到了跟前,傅言汐心底飞快思索对策,无意间看到那小孩儿又吐了一口,她灵光一闪,突然道,“我能救他!”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韩研研错愕地看着她,这事儿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了,她小声凑近傅言汐,“那是一条人命啊。”
傅言汐却是挺直背脊,毫不怯懦的盯着村长,实际上自己也是掌心冒汗,心里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但是为了待会儿的计划,她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张真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很快移开目光。
“你们不想这孩子出事的话,就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村妇想也不想就冲村长嚎哭。
“叔,求求你,求他们救我儿子吧!”
村长没有表态。
傅言汐捏捏张真源的手以示安抚,她走到孩子面前,凑近他的嘴巴闻了闻,没有明显异味,排除了氰化物中毒的可能性。
可更多的她也看不出来。
毕竟只是临时客串医生而已。
为了开展计划,也为了早点让孩子脱离险境,傅言汐沉着脸起身,道,“情况不太好,他年纪太小,比其他人的症状都严重,如果不尽快送医救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呵。”
村长冷笑,“我看你们想趁机逃跑。”
人命当关。
这个老东西竟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傅言汐彻底冷脸,“你放心,我会留下来当人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只有眼前的蝇头小利。”
村长气急,举起拐杖想打她。
张真源冷脸往她面前一挡,凌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手接住他的拐杖,狠狠一推,他便往后跌了两步,瞬间失了气势。
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丢脸,看向他们的目光愈发毒辣。
可村妇对他哀求连连,无奈之下,他只好冷着脸答应,“你们只能去一个人。”
他指着杨璋。
“让狗三儿去,他知道路,而且有他娘叻尸首在这儿,我不怕他跑。”
傅言汐挑眉,“他不会开车,我们出马嘉祺当司机,然后让研研跟去照顾孩子,你放心,我们留下来当人质。”
她握住张真源的手。
村长下意识就想反驳,可看她玩味的脸色,登时卡了壳,面如苦瓜。
他们常年居于大山,哪里人会开车。
无奈之下,只好黑脸答应了。
趁没人注意,傅言汐悄悄走到马嘉祺身旁,低声道,“村里水源有问题,你们经过的时候想办法取些样本,送去检测。”
“如果可以,最好带帮手回来。”
马嘉祺随意点头,脸上带笑,任谁看过来也只会觉得他们在闲谈而已。
村长对他们意见很大,不给太多时间,就让人带着他们走了。
傅言汐和张真源则被赶进祠堂。
他守在门口,满面阴森,“你不是懂医吗?那就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他们吧!”
傅言汐反倒松了口气,走到角落,仔细检查小孩儿们的情况。
而张真源也在一旁去照顾病人。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等马嘉祺他们的消息了!
天色逐渐暗淡,直到太阳落山,都没见他们的身影回来,村长耐心尽失,“他们是不是跑了?”
傅言汐忙得满头汗,没空理他。
不过一下午时间,村民们对她态度大变,甚至有人主动给她递茶,惹得村长气红了眼。
“你们……”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引擎轰鸣。
“狗三儿回来了!孩子没事了!”
孩子走之前还昏迷不醒,现在虽然有些萎靡,却明显能看出已经脱离了危险。
杨璋冲进祠堂,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面孔,却没有马嘉祺和韩研研的身影。
“我带医生回来了!他们说这是中毒,必须尽快救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报应!”
情况紧急,医生来不及解释,就着手救治患者。
眼看形势逐渐稳定,村长脸色狰狞扭曲,从头到尾这些人就没问过他的意见!
完全不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他黑脸踹翻脚边的椅子,“把狗三儿这个叛徒绑起来!”
杨璋被应声摁倒,一脸懵,“你干什么?什么叛徒?我没有逃跑!”
村长踩着他的脸,冷笑道,“明明是一起出去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难道不是你把那两个外乡人放跑了吗?”
杨璋瞬间沉默。
权威得到极大满足,村长浑身畅快,他又指向傅言汐和张真源。
“还有他们两个,为了彻底平复神灵的怒火,我们要把他们绑起来扔进河里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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