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上的争执

高二(3)的黑板报最终布置得相当精致美观，内容也充实，成功评上了优等。只是维克多在每次无意间瞥见它时，总是心生不爽。

他瞅了一眼艾格，对方正托着半边脸，左手捏着一支钢笔，无聊地在白纸上画画。

钢笔不太适合画画吧，他画得也很随意，低垂着的眼睫微颤，眸色漫不经心，可纸上那只小鹦鹉一眼看去还是栩栩如生，好像要从纸上飞出来。

真挺牛逼的。

艾格突然正了身子侧头看他，像是不满维克多的目光，他微抬下巴，一脸矜贵，丢了钢笔合上草稿本。

维克多决定收回那句“真挺牛逼”，艾格这个臭书呆子不配得到他的任何夸赞。

这又是一节语文课，柯根有点迟到了，这才进了教室，踏上讲台，将语文书和水杯摆放在讲桌上，低头摆弄电脑，微卷的短发散了一缕，垂在额间被汗水沾湿了。

柯根：“抱歉，同学们，我来迟了。”

她是教导主任兼职三班语文课，每天事情确实有点多。

底下同学都很体恤，笑着说没事。

柯根抬头笑起来，她人长得胖，敛去平时的严肃，笑容尤为温和慈祥。

柯根：“不知道同学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在昨天下午扶一个老人过马路，被老人表扬了。”

柯根：“这事已经登上报纸了，我们学校的官网上也在报告这件事，市里甚至说要评选这个女生为当代最美高中生。”

投影仪已经打开，白板上呈现的正是那名女高中生，穿校服，平凡普通的长相，对着镜头笑得甜美，底下是五个字:最美高中生。

柯根：“同学们，我想问，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吗？任何看法都可以提出来说。”

教室里沉默了几秒后，开始有一片白嫩的小手如雨后春笋般举起，柯根抽他们起来，回答都千篇一律的积极，要向这女孩学习。

直到最后，艾格才举手。

艾格·瓦尔登“老师，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很夸张。”

此话一出，教室瞬间里一片寂静，同学们都纷纷侧头看向在场唯一站起身的少年。

艾格站在靠窗的边上，浅色窗帘被撩在两边，阳光透过玻璃窗晕在他脸上，那张明丽毓秀的脸好像白净得泛光。

维克多没想到艾格也会参与这个问题的回答，愣了愣，听见他继续道:

艾格·瓦尔登“扶老人过马路，这确实是一件善事，但没必要如此夸大其词。当然可以也应该表扬这女生，可是有必要登上报纸、学校官网并给予这样大的一个称呼吗？”

教室里开始有人小声的讨论，看向艾格的目光有惊讶、赞同和怀疑，也有人在默默地鼓掌。

艾格·瓦尔登“有人可能会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树立一个榜样，让其他青年学生效仿。可是当这样简单的善良都被抬得如此高，难道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凉吗？学生看见这样的吹捧，真的会效仿吗？善良被束之高阁，被过分神圣化，很多人确实会赞美敬仰这些善事，却也会觉得这些事很遥远。”

讲台上，柯根抿唇一笑，很是欣慰地点头，正要招手让艾格坐下，然而目光一移，却看见维克多正举着手。

维克多·葛兰兹：“首先，我不认同瓦尔登同学的看法。”

维克多说得直白，开门见山。

他没去看艾格的反应，但已经感觉到左边脸上蔓延着的幽怨又不爽的目光，心里觉得很愉快。

维克多神色平静，眸子明亮，盛着碎光，唇角弯着一抹轻浅的笑。

维克多·葛兰兹：“按照瓦尔登同学的意思是，这些简单的善事并不值得引起人们的关注，需得是付出了鲜血甚至生命的善良才值得出现在报纸上，获得人们的关注?”

维克多侧头看向艾格，艾格盯着他愣了一下，犹豫半秒后点头。

维克多·葛兰兹：“这难道不是把善良束之高阁，过分神圣化吗？”

艾格皱眉，有点生气，动了动唇，但像是思考到了什么，眸色逐渐变得茫然，最终没说话。

维克多·葛兰兹：“善良是一种品质，不是行为。要施善者付出鲜血甚至生命，正是人们长期以来看到类似新闻报告导致的错误思维逻辑。这样赞美一件善事，我并不觉得有很不妥，当然会有人觉得夸张，原来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如此赞美。但是本来就值得啊，要让青年学生知道，做一件善事于他而言其实很简单，他身边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善良的事。”

教室里瞬间掌声雷动，并且夹杂着叫好声。

威廉·艾利斯：“好!”

奈布·萨贝达：“太对了！”

威廉和奈布这两个跟维克多很玩得来的尤其卖力，笑得恣肆。

甚至后排的甘吉也操着他那腔很不流畅的普通话夸赞了一句。

甘吉·古普塔：“号胖(好棒)!”

安妮转过身来，笑着朝维克多伸出两个大拇指。

柯根：“太好了，我的同学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思想鲜活。”

柯根也拍了拍手，看向维克多和艾格的目光满是赞赏。

维克多于是笑意更甚。

终于将了这臭书呆子一军，心里实在畅快多了。

艾格心有不甘，放在两边的手指蜷缩了下，但又无奈地摊开，最终他只垂眸看着桌上翻开的语文课本，咬着下唇，眸底一片失落，心里沉闷得像是坠入了深海。

他得承认，维克多确实答得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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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三：该情节由我经历的真实事件改编，以上艾格和维克多的发言，是当时我按照不同角度的想法

月三：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艾格的话

月三：后来再想，才是维克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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