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如果守护你们是种罪

芽衣深呼吸一下，她捂住钝痛的心口。没有等平息，楼道的人令钝痛加剧。

四目相对。

“芽衣……”

苍白的脸面如死灰，身躯消瘦而单薄，轻浮的步履，像是踏在棉花上。

“舰长！你来干什么！”芽衣恼怒，狰狞的表情有点像野兽。

“不然呢？放任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你没有退缩，用冰冷的声音质问。

“这是我的事，不要管我。”她用冰寒的声音下了最后通牒。

“轰！”忽然天上出现数个圆洞，芽衣想躲，忽然动弹不得——身体不知何时已被金色的丝线缠住，而源头正是虚弱不堪的男人。

【言灵·操纵（张良）】

【压制目标，封印其行动能力及力量调动，此行动需要释放者全心全力维持，否则将被打断。】

这一瞬间，亚空之矛已经在芽衣周围钉下，最后一枚仅停在她喉咙前几寸。

所有行动的空间皆被封死。

琪亚娜的样子，她踏空而来，一如那时的空之律者，但有一只瞳孔依旧是如海的蔚蓝。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律化后的清晰视觉，让芽衣捕捉了每一个细节。

你身上蠕动的血纹，正在向上爬，像该死的毒虫，噬啮芽衣心口。

你看不清芽衣的眼，但能看到一滴晶莹，从她脸上滑下。

“停下，舰长……”

“芽衣……为什么……你还是变成了律者？”

这刺激了芽衣，你看清了她的眼，还有整张脸，你从未想过，一直那么温柔的芽衣有一天为这般像一个失控的野兽。

“为什么？到现在你才想起问为什么吗？”

“你们都这样！都这样！琪亚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个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要强迫自己笑着。一个明明已经时日无多，还偏要去以身涉险，嘴上说着什么要保护我们……你们从来都没为自己考虑过吗？为什么那么不在乎自己？”

她生命中的光，此刻站在了对立面，质问她的行为。

你们的每一点受伤她都会感到心痛，更何况是自己亲自下手。

她想告诉你们一切，想大声的告诉你们：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啊，笨蛋！但不能那样只会让你们更痛苦，更自责。

她想像以前一样抱着你们哭一场，但不能，做了这一切的她，还有资格吗？

她委屈，她伤心，但她说不出，也不能说。她恼怒，她烦躁，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点？为什么受伤还要来阻止我？

她只能做下去，她只希望你们能快倒下，不要再受更多的伤，不要让自己那么心痛。然而仅仅是这样一个要求都不行，还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明明该是我问的才对！

短时间内积聚起如山般的委屈和痛苦，现在随着含泪的咆哮被喷发。

“芽衣……这是我的使命……”琪亚娜用虚弱的声音回应。

“芽衣……这是我身为舰长的职责……也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啊……你和琪亚娜都是我的船员，我不能看着你们一个人一身涉险……芽衣，前方还有多少危险我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所能。反正我也快死了，能多一点是一点……”

“舰长！你说够了没有！”芽衣的表情越加真牛，名为愤怒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周身萦绕的电流，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走。

“你们来来回回就只有一句话？你们又哪次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别开玩笑了！”

“芽衣！”

压制的力量被撼动，你咬紧牙，压上另一只手，依旧对逐渐涌起的雷霆束手无策。

“拯救世界的大道理……我都懂。”她抓住面前的亚空之矛，锋利的尖端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划出一道血痕。

“芽衣！不要！”

“但是……你们要我如何忍受这一切？”

脑海中回忆的片段闪过，美好的，难过的，遗憾的……诸多情感在此刻涌现，友情，喜欢，心痛，愤怒……

“我只要你们给我好好的！”

无数感情化为手中的力量，雷霆的困兽用利爪拍碎了牢笼，金色的丝线和长矛被一并震碎。

巨大的气浪将你掀飞。

琪亚娜向上空后撤，电光在空洞之间穿梭，那些传送门还未送出，自己的武器便已被击碎，她冲出爆炸的火光，直奔琪亚娜。

空之律者力量的构造物，像是泡沫般摧枯拉朽，雷电已然闪到她上方，扎起的头发一泻千里的散开，鬼手随着主人握住刀柄。

拔刀——斩！

琪亚娜眼中倒映放大的猩红雷光。

她如断线的风筝向下坠落，一只手用力向前伸着，终于抓住了琪亚娜。

芽衣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个天台，那时自己也这样悬在半空，那时自己也是这样被她抓住手。

天台依旧是那个天台，只是当时稚嫩惊慌的她，变得如今这般冷漠而感伤。

芽衣在你面前落下， 你从她怀里接过昏迷的琪亚娜，你们相顾无言。

“真的要走吗？”你艰难地问。

芽衣背过去不再言语，头顶的鬼角已经象征了她的决心——为守护挚友，为守护家人，为守护喜欢的人。

为守护一切于她而言重要的人。

战斗结束，乌云散去，露出晴朗的黄昏。

“舰长，如果守护你们是一种罪，那这个罪就由我来承担吧。”

不远处传来龙的嘶吼，芽衣侧过身，向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再见了，舰长。帮我照顾好琪亚娜。”

芽衣化为雷光，消失在半轮残阳，只留下最后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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