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棘的童年几乎是在病房里度过的。
最早的记忆是在手术台,他躺在冰冷的台面上,听着父亲不掺任何感情地指挥护士给他擦汗、递工具。
当然,手术的过程是全身麻醉。
当他吸入那些气体后,他的身体变得沉重,睡意源源不断地控制住大脑,但灵魂在上升,躯壳已经不能成为他的累赘了。
第一次经历这种感受,宋棘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想到自己的结局是这样的,竟觉得还不错。
他听着父亲的声音,宋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患者已经死去了,但有其他人发现了他。
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那副骷髅,像一团巨大的阴影,挡在无影灯下,却对宋穆他们不起任何影响。
杰克:很显然,你不该在这里。
年幼的宋棘不明所以,但男人没有解释。
杰克:你叫什么名字?哦,快停下,亲爱的,我都忘了,你还没有沦落到与我搭话的境地。
宋棘被他这个,来自陌生人的,对于东方人而言有些过度亲昵的称呼有些不适。
杰克:他们在干一件蠢事,但很显然,我们都没有阻止他们继续的能力。
术后的排异反应非常剧烈,除了正常会出现的血尿、高热、寒战等全身反应以外,他还总是呕吐,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都在抽痛。
他躺在庄园的客卧里,宽大的床并不足以让他在夜里安睡,他无数次因为疼痛而抽搐,在浑噩中狠狠摔在地上,把护士惊醒,由她把他重新抱回床上。
第二次手术,宋棘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他似乎只是一个路过的幽灵,但宋棘想起他背上泛着冷光的镰刀,又觉得他应该是嗅到死亡气息的死神,可惜自己活了下来。
哈斯塔:非常大胆的想法。
这一次,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坐在白色的走廊里,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透明的,走廊外的情景就像是他在网络上看到的潜水视频里的场景,也就是…深海。
那个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他尝试着往前走,结果却是这条路漫长而无趣。
哈斯塔:停下吧,人类的孩子。
宋棘停了下来。
但第三次手术他又回到了这里。
第二次手术后的排异反应弱了一点,但依旧在呕吐,依旧要忍耐剧痛。
哈斯塔:你又来了。
宋棘或许我还会来第三次——
哈斯塔:嗯…
宋棘鼓起勇气搭话,声音的主人也没有冷落他,但也没有接着他的话讲。
哈斯塔: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没有再接受第四次手术,但他在疼痛中入睡,就还会回到这里。
宋棘我喜欢这里。
年幼的孩子哪儿懂得这是什么鬼故事,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能摆脱痛苦。
哈斯塔:一般情况下,来这里的人不会活很久。
宋棘我很乐意。
男人听着孩子絮絮叨叨地诉说术后的痛苦,父母不断的争执,最后沉吟片刻。
哈斯塔:你往前走吧。
宋棘前面有什么?
哈斯塔:你可以猜猜看。
宋棘那——你会在吗?
哈斯塔:唔嗯嗯,谁知道呢。
他含糊不清地应答着,但宋棘确实被勾起了心思动了起来,沿着走廊一直走。
这与未来莫道晚走的路是一样的。
越往前光线越暗,海里出现了扭曲的时钟,它们稍微绊住了小孩子的步伐,男人也不催促,就像是在安静地陪着他一起看着那些时钟。
宋棘那些是什么?
哈斯塔:是时间。
宋棘是有权利睡上一整天的,但宋穆会在固定的时间叫醒他,让他进食,之后可以马上入睡,宋穆完全放任他去。
不知道第几次回到走廊里,宋棘终于走到了尽头,走下了楼梯,最后站在那扇门前。
哈斯塔:准备好了?
宋棘你没有告诉我要准备什么。
哈斯塔:或许打开门会让你变得不幸。
宋棘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不幸。
哈斯塔:如果这会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呢?
宋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宋棘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甚至还答非所问,但男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
哈斯塔: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就不会打开这扇门。
宋棘你忽然很喜欢说如果。
哈斯塔:在你推开门之前,一切都只是“如果”。
宋棘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粘稠腐败似的黑暗,一只干枯的,深灰色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轻轻地贴上宋棘的脸颊。
哈斯塔:吾名,哈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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