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护了赵王,跟了婆婆,抬了棺材回到八十八坊姜子牙的私宅中,已是近三更时分。
那婆婆将众人阻于门外:“天色已晚,你们尽可去睡觉,明早,”说到这儿回望向赵云:
“明早,我还你一个你梦想中的新娘!”
赵云却摇了摇头:“甄儿已离我而去,我如何能睡得着?不如,让我进去帮你,也好让我再多看看她……”
那婆婆亦摇头:“既然你说你所爱之人死于非命,那必然死状惨烈,与其看到她惨不忍睹的样子,倒不如留下一点最初美好的印象?”
赵云愣了一愣,眼前浮现出与甄姬最初相遇时的美好,那时,他还不知她曾嫁为人妇,她亦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单纯的——爱了就爱了!那时的她亦是一袭白裙,一如今夜,只是今夜,她的白裙之上,却不知沾染了多少殷红的血!赵云闭上眼,似不愿将那曾经美好的一切这般玷污!
那婆婆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亦明白他心中所思,所念,对他一笑:“所以,你还是不要看到那一切为好……”
赵云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等在外头,我总想多陪陪她,只可惜,我一直没想明白,总为俗事缠身,却令她等了太久……”他说时现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她等我了十几年,这一次,就换我来等她……”且这一等,也不过一夜而已……
一夜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过得很慢,譬如那在房中作业的婆婆,一块香料,一条丝线,皆精益求精!
一夜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过得很快,譬如在阶上等待的赵云,还不够回忆他与甄姬的美好时光……
东方,已不知不觉现出了鱼肚白。
“吱呀”一声,门开了,忙碌了一夜的婆婆从房中走出:“好了,你可以去看看她了!”
赵云一听猛一起身,他蜷了一夜的腿已有些许麻木,险些一个不稳跌在台阶上:“有劳了,多谢您!”边说走进房中。
甄姬仰面躺在床上,那婆婆已给她换上了一件新的白色长裙,洁白的长裙衬托她雪白的肌肤,仿如一尊白玉的美人雕像,晨曦的光从窗纱间穿过,照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宁静,祥和,她的唇角似乎轻轻向上弯起,好似做了一个无比甜美的梦……
过去,她就是个爱赖床的女子,曾经多少次,赵云亦如今日这般走进房中唤她起床,所以,今早,当他走入房中看见那熟悉的一幕,他几乎一时以为:她只是如往常那般睡着了,她并没有永远地离开他……赵云走到她床边,轻轻握起她的手,那刺骨的冰凉一瞬间提醒了他:这一次,她却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赵云轻轻抱起她,一如过去那般——即使她再也感觉不到,走向屋外,在那儿,早已停好了一尊水晶棺材,那并非明国最贵重的棺材,却是那么玲珑剔透,令他想看她时,一眼便可见,一如她对他之心,又或,他对她之心,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他将她放入其中,然后缓缓合上棺盖,口中喃喃:
“甄儿,我这就带你回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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