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三）

令嫦娥在意的这个老妇人，是嫦娥的贴身侍女，自嫦娥来到明国就随身伺候，亦为铠王子的乳母。

嫦娥向盘古拜下：“主君，臣妾孤身一人来明，至始至终陪伴臣妾的，就是这位宫女，且她还是铠的乳母，若主君杀了她，妾自是不忍，铠王子亦会悲痛欲绝，还请主君看在她侍奉过妾十余年，又哺育了王子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饶她一命吧！”说至此顿了顿，看了那老妇一眼，好不容易才下决心般对盘古允诺：

“主君若不放心，妾当亲手赐她哑药，不令她吐露半句！”

盘古一听，看向嫦娥，过了好半晌才哈哈大笑：“世人皆道孤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谁知孤这一向菩萨心肠的王后真狠起来，竟比孤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真是孤的好王后！”边说扶起嫦娥：

“那孤，就成全王后！”向姜子牙令：

“姜天师，你去请扁鹊配了药来！”说完又一阵大笑，走下阁去。

嫦娥口中颤声：“谢，主君……”说时只觉腿一软，不由自主瘫倒在地。

那老妇人见了，忙奔上阁，小心欲扶起嫦娥，却只觉她浑身如一滩烂泥，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确实，她的这位主子，是个多好的人呐！平时就是一只蚂蚁也不忍心捏死，可眼下，却要亲手造下这般罪孽！

嫦娥一手扶住那老妇：“锤妈，你可会怪我？”

“王后救老奴一命，老奴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王后？”那叫锤妈的老宫女摇摇头。

嫦娥一叹：“怪我，怪我！怪我太无能了，不能护你，也不能护他们……”边说向阁下望去，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给卫兵如猫狗一般拖出广寒宫，可残留在青石上的斑斑血迹犹在！一如当年的月之国，月之城，月之宫！

瑶望向远去的盘古，又望向早已欲哭无泪的嫦娥，眼中划过一道令人不易察觉的目光……“娥儿，你进来，祖母有话对你说……”边说也以眼神示意嫦娥令锤妈退下：“事甚密，不可令第三人知。”瑶又加一句。

嫦娥只好令锤妈下去，与瑶进了暖阁，关上了门：“不知祖母要跟娥儿说什么？”

瑶回过身，脸上现出与平日不同的神色：“娥儿，你就从没想过要改变什么吗？”见嫦娥不解，瑶又走近她：

“当年，你亲眼目睹你的夫君灭了月之国，你难道就从没想过要为那些死去的国人、族人乃至亲人们报仇吗？”

嫦娥一听大惊：“祖母！您在说什么？你是要我杀了我的丈夫？”

瑶冷笑：“娥儿，你扪心自问，你嫁给这暴君，可是你心甘情愿？为这暴君生儿育女，可也是你心甘情愿？”

确实，当年盘古灭了月之国，以暴力的手段将嫦娥带回月之国，并强行占有了她，迫使她为他生育子女，虽然她头顶上环绕的是明国女子最至高无上的头衔，可她心中的悲戚与苦闷却又有何人知？这么多年，她自己甚至也已经麻木地习惯了这个头衔，自欺欺人地以为这就是她的命！可今日瑶的这一语，却在她本已如死水的心湖上点开了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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