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价

老板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小弟，我八百已经给你的友情价了，你怎么还对半砍价。”

季阳活了二十多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演戏了，他苦着脸说：

季阳：“大哥，我没那么多钱啊，你能便宜一点吗？”

他装得像模像样，而现在又是大清早，老板也想开张给今天的生意起个好头，他犹豫一会儿说，“这样吧，你六百拿走，给你优惠两百不能再少了。”

季阳摸摸口袋里的六百块，觉得虽然超出心里预估值，但好歹还是买得起。

正在他准备掏钱的时候，贺恩开口了，

贺恩：“五百。”

老板脸部一阵扭曲，粗鄙之语几乎要脱口而出，贺恩接着说：“我班上好几个同学要买单车，我让他们到你这来。”

先不论贺恩这话是真是假，最起码是在给老板台阶下，让他能接受五百这个价格。

“行了，五百就五百！等着，我去仓库给你拿台新的。”

老板臭着脸进了仓库，留下满脸震惊的季阳和面色平淡的贺恩。

季阳觉得今天喊贺恩出来真是喊对了，他没想到贺恩小小年纪读书厉害，砍价也挺行。

季阳：“行啊你！深藏不露啊。”

季阳欣喜的用手肘捅了把贺恩，没控制住力道，把贺恩捅得往外倾了一下。

贺恩站稳后一言不发盯着季阳看，季阳没察觉到他目光的异样，还沉浸在贺恩帮他砍价这件事里，

季阳：“诶，你说咱们班上很多人要买自行车是真的吗？”

贺恩：“假的。”

贺恩这声假的声音可不小，季阳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季阳：“铭哥你可小声点，我的车还没提出来呢。”

老板背着自行车出来了，季阳松了手去看自己的宝贝拆箱，留下贺恩在身后摸着嘴唇发呆。

等季阳推着自行车出来的时候，贺恩还是那副模样，摸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阳的右手在贺恩眼前晃了晃，

季阳：“回神了啊。”

贺恩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他看了一眼季阳后，迈步踏出车店，

贺恩：“走吧。”

在他走到门口时，被后边的季阳一把扯住，

季阳：“走什么走，上来，哥哥带你。”

贺恩侧着身子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季阳觉得这个通常是女生坐的方式，贺恩用起来好像也不违和。

想着口袋里剩下的一百块，季阳心里就舒坦，车也蹬得快了，蹬到大街上才发现不对劲儿。

季阳：“贺恩你扶着我腰啊，一会儿摔了怎么办。”

贺恩：“没事，这样就可以。”

季阳回过头去看，差点没气笑了。贺恩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衣服都给他拽皱了。

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车，抓住贺恩的手往自己腰上放，

季阳：“这样扶着知道不？一会儿我开快了，你要是没坐稳摔下去，我怎么跟阿姨交代啊。”

贺恩盯着自己放在季阳腰间的手良久，才“嗯”了一声，季阳见他答应了，重新踩起了车。

一百块对高中生来说不是个小数字，季阳觉得自己买车能剩下这么多钱，贺恩功不可没，想着得谢谢他。

季阳：“贺恩你喝奶茶吗？”

贺恩：“都可以。”

季阳：“那走，哥哥请你喝奶茶，谢谢你今儿帮我省钱了。”

贺恩不说话，季阳一个人吭哧吭哧在前面骑车。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现在有点儿像昨晚上看的电影。

就是黎明骑自行车载着张曼玉在车水马龙的香港街头唱《甜蜜蜜》的那一幕。

这么想着，季阳心里也有些没有察觉到的甜蜜蜜，他嘴里哼着电影里的曲调，感觉到贺恩扶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他久违地笑了，没有任何外界杂质促使的笑。

季阳：“贺恩，你说咱们俩这样像不像《甜蜜蜜》？就黎明骑车带张曼玉那段。”

街上吵杂，劣质音箱里的音乐充斥着街道，贺恩声音并没刻意提高，本该淹没在音乐里的话语，却一字不落地进了季阳的耳朵。

贺恩：“季阳，我是男人。”

贺恩声调没有起伏，季阳听在耳里，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季阳：“你生气了？”

贺恩没有回答，季阳找了个安全地方停车，回过头去看他，

季阳：“生气了？”

贺恩垂着眼不去看他，

贺恩：“没有。”

季阳心想没有才怪，没有两个字说出来哀怨的都快赶上小倩了。

季阳：“我可没有把你当女孩子的意思。”

贺恩：“我知道。”

贺恩还是那副样子，季阳轻叹一口气，踩着自行车朝奶茶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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