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第十个电话依旧是在忙音中挂断，季阳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盯着手中的屏幕怔怔出神。

这一切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如果他当时劝阻了李玲玲，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了？

就像那天在饭店里看见季春秋和那个女人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时，默许他们之间来往一样，如果他当时坚定的分开他们，那么他的家是否也会变得完整？

一步错，步步错。

季阳仿佛支撑不住似得，肩膀逐渐垮下——难道命运真的不可逆吗。

房门被轻轻推开，借着客厅里投入的光线，李洛霞看清了黑暗中蜷缩在窗边的季阳。

李洛霞：“儿子？！”

她惊呼一声后，轻轻拍着胸口说道，

李洛霞：“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季阳在黑暗中直起头，怔怔地望着李洛霞，

季阳：“我……有点睡不着。”

房间的灯被李洛霞打开，季阳反射性的用手臂遮住了刺目的光线。

身为母亲，李洛霞早已经发觉了季阳连续几日的不对劲。

她坐到季阳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

李洛霞：“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季阳木讷地摇了摇头，

季阳：“不是……”

李洛霞又问：

李洛霞：“那是同学之间相处不愉快了？”

季阳接着摇头。

这下子李洛霞也没辙了，她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只有否定，她心中焦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李洛霞：“儿子，你或许没有发现，可是在我看来，你比起以前已经懂事很多了。”

李洛霞：“因为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主见，不论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担。所以有时候我会想，你这么懂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阳不再继续摇头了，他反问李洛霞：

季阳：“您觉得我很懂事？”

李洛霞：“嗯，”

李洛霞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她伸手轻轻揉着季阳的头顶，

李洛霞：“很懂事，就好像一夜间长大了。”

季阳多年来堆积在心中的辛酸与苦楚被李洛霞的话释放，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不堪，那感觉反而更像是长期堵在胸口的气散开的豁然感。

回想上一世他们扶持着彼此，苦苦熬着日子，很多东西说不出口却又不是不说，而是在那种太阳都仿佛蒙着毁的日子里，说了就他们便会支撑不住倒下。

李洛霞：“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想，你其实不那么懂事也没关系，妈妈现在工作稳定了，就算以后养你也——”

季阳：“妈，我没事了，”

季阳知道了李洛霞接着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李洛霞即将说出口的话。

季阳：“您先去休息吧。”

李洛霞柳眉紧锁满面担忧地看着季阳，

李洛霞：“真的没事了？”

季阳躺回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后点点头道：

季阳：“嗯，真的。您快去休息吧。”

房间的门被李洛霞带关上，临走前，她仍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季阳。

等到房间里又陷入黑暗后，季阳拿出了刚才趁李洛霞不注意放进睡衣口袋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季阳快要烂熟于心，最后他决意赌最后一把，拨通了那个标着“李玲玲”的号码。

等待他的仍旧是冗长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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