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贺恩的邀请将季阳逃避的情绪从心底直直地引诱出来，他此刻无比想要和贺恩呆在一块，可是当房间外李洛霞隐隐的哭泣声传入他的耳里时，他便不想了。

第二日，整夜噩梦的季阳在天还没大亮时醒了。他打开房门没有看到想象中狼藉，客厅里的物件除了易碎品，其余都摆在原位，餐桌放着一份逐渐变糊的面条。他蹑手蹑脚走到李洛霞和季春秋的房间门前竖耳听了一会儿，房内没有一丝声响，季阳猜测季春秋应该走了。

季阳刚在餐桌边坐下，李洛霞就单手捶肩从外面回来了。看见坐在桌边的季阳，她怔了片刻，问道，

李洛霞：“怎么起这么早。”

季阳盯着她浮肿的双眼沉吟了一会儿，

季阳：“作业太多了，早点起来写作业。”

李洛霞点点头，

李洛霞：“适当休息一下。中午想吃什么？”

季阳：“你今天不上班吗？”

季阳反问。

李洛霞：“我请假了，”

李洛霞说，

李洛霞：“最近有点累，工作上有纰漏，干脆请假了。”

季阳知道李洛霞说的累是指她和季春秋的事情，他甚至觉得李洛霞会知道这件事跟那个姓禹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季阳：“我没什么想吃的。妈，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中午我来做饭。”

季阳说。

李洛霞停下了捶肩的动作，她思考了一会说道：

李洛霞：“也行，冰箱里还有一些配料，其他的，你晚点儿去超市买吧。”

季阳“嗯”了声，拿起筷子搅拌面前这碗糊成坨状的面条，味道着实不好。

季阳从沙发角落里翻找到了李洛霞的钱包，他从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出门前把钱包放在了茶几上。

他没有去前段日子新开的那家大超市，绕路去了李洛霞以前经常去也带他去过的菜市场。

菜市场和超市是相反方向，从小区去菜市场的那条路上放着一个垃圾回收箱，季阳经过那个垃圾箱时鬼使神差地伸头看了一眼里面，杂乱堆积的各色垃圾袋上赫然躺着一个头首分家的陶艺小鹿——是摆在季阳家电视柜上的饰品。

除了这只陶艺，还有其他许多季阳眼熟的玩意，他木着脸将这只小鹿的“尸首”从垃圾箱里捡了出来，拍了拍灰装进了口袋。

买菜的过程着实不顺利，他许久不曾逛过菜市，对物价不够了解，好几次想杀价却被菜贩子一来二去地拐进沟里了，最后带出来的五十块买了两根排骨一把白菜就凭空消失了。

季阳把菜都端上桌时，李洛霞从房里出来了。

她的双眼隐隐还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刚哭过，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里摆着的那只小鹿时，李洛霞的神情明显僵硬了，小鹿上的裂纹清晰可见，腹部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缺口。

季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道：

季阳：“我想把它黏好，到最后才发现缺了一块。”

闻言，李洛霞收回了目光，缄默无言地坐下吃饭。

饭桌上的氛围并不好，季阳在却做到了安然自得，这或许能归功于他曾经被迫参加的团建。

李洛霞放下了压根没怎么动过的饭碗，轻轻喊了他一声，

李洛霞：“季阳。”

季阳闻声直起头来看她，李洛霞深深地看着季阳，

李洛霞：“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一场支离破碎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李洛霞伤完了该伤的心想要重新站起来时，最不放心的还是她的儿子——即使她预感到季阳早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她决定好了，只要季阳同意，不论她作为单身母亲带着季阳会多辛苦，她都会……

季阳没有犹豫，

季阳：“好啊。”

李洛霞怔怔地看着季阳，直到泪花模糊了视线，她匆忙“嗯”了两声，低下头去掩饰自己流露出的脆弱。

返校那天下午，李洛霞没有回来送季阳，她选择了留在公司加班，毕竟她现在肩负着她和季阳两人的生活。

上完晚自习，常赋来了六班等季阳一起回宿舍，他敏锐的发现了季阳状态的差异：

常赋：“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季阳道：

季阳：“啊？没有啊？”

常赋：“没有？那合着您还有例假期呢？”

常赋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

常赋：“你知不知道你上个月那愁容满面的样子，简直林黛玉在世，我生怕在你面前说错了什么刺激你跳楼，要知道高三跳楼的学生可不少啊，尤其是你们这种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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