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真是没礼貌。
星缇纱轻轻摇着雪绒扇,周围其他学生一个个都被异性邀请作了舞伴,而自己却是眼看着要做壁花了,不禁觉得有些无聊。
不打算接着出招吗?
或者这就是你们的招数了?
还是说看着我刚才的表现,一个个认为我觉得自己在台上的冷静,是既用光了自己的毅力也完成了你们眼中“劳罗拉家族的交代”,所以我才会在走下来时迫不及待地对着雪蜜儿炫耀?
啊,如果真的是我想的这样那可太好了,快去和你们的父母报告吧!反正想要激怒我却又没成功的你们,是没办法抓着我刚才和雪蜜儿说了一句话这种事情攻击我的。
毕竟如果我发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聚集在我身上——尽管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志在必得,可看你们的表现我就可以肯定,你们想要抓的把柄或者说抓到把柄之后想要给我扣的罪名,绝对是我无法轻易翻案的。而你们在底下开小差的事情,即使被我提出来,也一定会立即淹没在朝廷的口水战当中。
可如今明显是你们的问题大过我,此刻拿我刚才的举动做文章只会自讨没趣——尽管你们刚才能够沆瀣一气,可且不说在处于劣势时教会和文官是否还会共同进退。光是我这个行为本身,根本不足以盖过你们不尊重帝姬、不尊重学院庆典的罪名,要是现在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就绝对不会是损失大的一方。
而且笃信我是个蠢货的你们,就绝对不会甘心于小打小闹。就像方才一样,你们想要的是足以变成让我无法翻身污点的把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我变成你们手中的傀儡。那么,此时此刻发动下一轮进攻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还是说……这些人就只是想确定一下“帝姬殿下在此之前的带脑子举动都是劳罗拉家族的授意”呢?
啧……也同样很有可能,甚至比刚才的推断更容易说的通。但是如果仅仅如此,他们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死对头合作吗?
星缇纱微微眯着眼睛,橘红色的雪绒扇被她刷一声收起。她以等待邀请的姿态扫视着大厅内随着音乐翩跹起舞的男女学生,她看着那些色彩绚烂的裙摆在翻飞,看着踩在音节上的优雅舞步,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绪还是有些乱。
眼下……是没有办法确定对面的情况的。
星缇纱暗暗叹了口气,决定先将这些放在一边,专心对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啊,有点饿了。说起来,如果是华夏国的学院庆典,应该没有这么多幺蛾子吧?至少高中的肯定没有。
所以说这些鸡零狗碎的活动是谁弄出来的?
回想着vlog里,星沙穿着那身长过了屁/股的荧光色运动校服、两条黑色裤腿胡乱捞到大腿根好似要下田插秧、脚蹬一双颇具未来幻想风格的银色厚底凉鞋、肩扛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的造型,星缇纱只觉得如果是星沙前辈做决定,她肯定会把校园庆典的活动定成运动会和劳动课的。
啊,搞不好会是下田插秧。
按照星沙家乡那个离热带也就五十多公里的地方的经纬度和呃……那个是叫做什么来着?“亚热带季风气候”对吧?按照那些计算,现在三月份都来了,要是他们那,春耕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听说那地方水稻甚至能一年两熟,再往南点儿甚至居然有一年三熟的地方!真是……让人嫉妒得抓心挠肝的。
不像歌秋罗,歌秋罗根本就没有那种气候下的领土。
想到此处,星缇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可她没有想到,尽管她拿着那雪绒扇遮着自己的半张脸,可这声叹息却是依旧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姐姐?”
雪蜜儿刚跳完一支舞,正要接受下一位舞伴的邀请,却猝不及防听到了星缇纱的叹息。
“怎么了?”
尽管很不想理对方,可星缇纱不得不转过头。她刷一声单手收起扇子,眉眼间带着清浅的笑意。
你这家伙不是最喜欢舞会了吗?上辈子别说还是歌秋罗公主的时候,就是做了洛德莱的血姬你在血族的舞会上也是照跳不误!这时候不跳舞,来找我做什么?
此番心理雪蜜儿自是不得而知,她只瞧见星缇纱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站着,而萝丝小姐却是不见踪影。一时间雪蜜儿心里便犯了酸楚,在这华丽的舞厅中,姐姐被晾在这这么尴尬,可萝丝小姐却是仿佛任务完成就再也懒得管了似的,连看都不看姐姐一眼!
刚才还是姐姐拉着她,她才能站在前排的!
不过是个北境侯爵家族,就敢如此狂妄无礼。姐姐要是真的被嫁给那个叫做沙克德的勋戚,以后的日子该多可怜啊!
“姐姐……”
“诶呀,这是怎么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看着雪蜜儿脸上的表情,星缇纱意识到皇帝选择这时候将雪蜜儿放出来,恐怕是为了给联姻一事造势——雪蜜儿这人脑袋里面水含量明显大于人脑含量,从下午到校开始恐怕是逮着谁就跟谁哭,驴拉磨似的反复说皇帝无良卖女儿啦,求求各位小姐妹帮帮我救救我姐姐之类的车轱辘话。
雪蜜儿是不知道北境屠杀一事的,也就是说完全不必要担心她造成任何泄密。反而是她这副苦情戏那风雨飘摇中无根浮萍也似,却还要竭力拯救自己可怜姐姐的模样,会向这些出身贵族的学生传递一个信息——皇帝此意已决。
虽说这有些近似于让学生给家长带话的路数,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作风,确实很像是当今的薇丽娅皇帝陛下能干出来的事。
说好听点是不用白不用。说难听点?那就是她早就没多少权力,更没几个可用之人了,再不物尽其用点儿,那就真的没得用了。
这么明显的意图,她星缇纱之前居然还一下子没有看明白。这多少让星缇纱有些懊恼,也不知是自己这十三岁的身体尚未完成生长发育,导致硬件拖累了她的智商呢;还是因为她一看见雪蜜儿这死叛徒,就直接气得七窍生烟,以至于智商也随着二氧化碳一起被呼出去了。
亦或者——是被昨天晚上那些截图气坏了?
算了,别找借口。星缇纱暗暗对自己说着——你能力就这样。再说了,一个封建奴隶主阶级的帝姬再怎么聪明,也一样跳不出阶级局限的桎梏。反正以后这一切都要交给无产阶级的,你现在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做好眼下的事情和准备才是要紧,以后的事情也用不着你了。
这样想着,星缇纱内心踏实了不少。她提起裙摆走到雪蜜儿身旁:“有什么事吗?舞曲已经开始了,那些男同学们还在等着你呢。”
“姐姐……”
雪蜜儿两手攥着自己的雪绒扇,皱着眉抬头看着星缇纱。她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睛里,被倒影出来的烛火在微微颤抖着,让星缇纱觉得搞不好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萝丝小姐……她去哪了啊?”
“萝丝?哦,她说肚子不舒服,这会儿估计是上厕所去了吧。”
“姐姐,你……”雪蜜儿仿佛是怕泄密似的,用扇子遮着,又左右看了看,方才踮起脚尖凑到星缇纱耳边开口,“你的婚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今天校庆,不说这些。”星缇纱温和地笑着,心说可千万别给我有回旋的余地,“你不是最喜欢舞会了吗?快去跳舞吧!一会儿黄昏舞会就结束了,那你就得等到宴会后才能继续跳舞了。”
虽然叫做黄昏舞会,可是这会天早就已经黑了。要不然萝丝也不至于饿到尿遁出去啃干粮——之前星缇纱还很不理解这位劳罗拉小姐,参加宴会为什么要带干粮?可现在她只觉得萝丝真是富有先见之明。
矿场工作不比随时吃甜点的贵族生活,三餐定点让人很快形成了明确的生物钟。再加上两人正处于青春期发育中身高往上猛蹿的阶段,饿起来没吃的那是真的恨不得啃同学。
好饿。
帝姬殿下星缇纱端着温和的微笑。
真的好饿。
下次必须问问萝丝为什么她这么有经验。
可雪蜜儿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星缇纱在想什么,看着姐姐脸上平静的微笑,雪蜜儿只觉得胸口憋闷。愧疚使她下意识地闪烁着目光,她站在自己的姐姐面前不愿意离开,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恰逢此时舞曲告一段落,方才两两相牵翩翩起舞的学生们互相行礼后分开,等待起下一支舞曲的开始时下一位舞伴的邀请。
星缇纱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轻粉色夹绿发、脸庞两侧垂这蓝色鬓角的男生,正一边与安琪儿交谈,一边时不时地望向这边。
那男生转头的动作幅度非常小,再加上那副圆框眼镜反光对他那双蓝眼睛造成的遮挡,若不是星缇纱而是旁人,大抵不会意识到他在偷偷往这边看。
星缇纱认识这个人?
当然了。
这显眼的发色,就算隔着一个山头星缇纱都能一眼认出来——他是黛尔利伯爵家的长子费卢克,也就是安琪儿的哥哥。这个人并不十分喜欢社交,不过与其说性格孤僻倒不如说他沉默寡言。
至于为什么沉默寡言星缇纱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在上一次里,这位费卢克少爷是雪蜜儿众多仰慕者及追求者的其中之一。
结局自然是失败了,甚至在星缇纱刚刚宣布逊位南撤准备和吸血鬼打游击的时候,这位仁兄就已经去见了大圣女。
不过这倒是和雪蜜儿没什么关系,他是得了瘟疫病死的。
此刻的星缇纱自然是对这位大少爷没什么兴趣,虽然这个人上一次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爱上的不是被俘后忍辱负重的帝国第二公主,而是一个该死的叛徒,可这跟她星缇纱有什么关系?
但是……
“雪蜜儿,那边有人等你等得很着急了。”星缇纱刷一声甩开雪绒扇,凑到雪蜜儿的耳边用带着期许又戴着遗憾似的语气,借着扇子的遮挡又柔又轻地说道,“姐姐就要和沙克德卿订婚了,这个节骨眼上姐姐不太好和其他人跳舞。不过你不要紧……”
“姐姐,你……”
雪蜜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皱着眉看着星缇纱那张依旧平静的脸,那双绿眼睛中仿佛布满了达到饱和状态的积雨云,只等某一个瞬间,就要天崩地陷暴雨滂沱。
果然……果然姐姐是被妈妈威胁的,姐姐是为了她才牺牲自己的!
“不行——”
“没错,绝对不行!”
“帝姬殿下身上流着四分之一劳罗拉家族的血液,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表舅!?这简直就是有违人伦,简直就是礼崩乐坏,简直就是亡国之兆啊陛下!”
“陛下!帝姬年幼,怎能让她嫁给一个……一个年纪比公爵殿下还大的人呢?万万不可啊陛下!”
“陛下,北境如今虽情况危急,可远远不到以帝姬的婚姻做筹码的时候!大圣女陛下护佑歌秋罗,何至于——”
女皇靠着椅背,看着这些出身显贵的文官们轮番上阵劝谏她。这些人一个个说得那是声情并茂乃至仿佛椎心泣血,满脸不忍仿佛要嫁的不是星缇纱而是他们自己——嫁的对象也似乎从人类勋戚变成了吸血鬼一般。
大有皇帝胆敢不答应,他们就敢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的架势。
“那依各位所言,帝姬的夫婿应该从哪个家族选择呢?”
放一张费卢克少爷
公主殿下何故谋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