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前夕

“马上要比赛了，紧张吗？”官若琳问道。

我推着我的自行车，走在她旁边，路两旁的路灯十分昏暗，路上的人熙熙攘攘。

“确实有点……”我的声音很小。

“嗯，说的也是啊~我们班的男生那么少，要是首发阵容有五个，那替补也就只能有三个啊！”

“曾经盼望的战争终于来了，我居然还有一些恐惧了。”我说道。

“没事的，相信自己。拜拜了！注意安全！”官若琳说着，就走进了她家的小区。

我坐在自行车上，等着欧阳槿，看着过往的车辆和人群。

等了好久，他都没有来，我也就一个人骑着车走了。

从我到了七班，发现班上的男生很少，在球场上，难免会受到其他班的欺辱。我既然到了这个班，就是这个班的人，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所以我也从未放弃过对篮球的努力，为了扛起我应该扛起的责任。

渐渐的，我也明白，有些事不能逃避，就算是想逃，也未必逃得掉，并且那是男人应该面对的事。

我虽然放弃了成为体育生的资格，但从未停止过对我“篮球天堂”的向往，这可能算是“苟延残喘”吧。

但放下梦想，比放下一段感情更让人难熬。我也在尝试，可我觉得我做不到。

既然还有希望，既然还有光，那我想我的努力还会是值得的。

4月13日，星期三的晚上，方东烈来到七班教室找我。

“徐瑞恒，明天什么日子？你听说了没？”方东烈笑着说道。

我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明天是科比的最后一场比赛啊！科比要退役了，以后就不能看见他的球赛了。”

“对战哪个队？”我激动地问道。

“犹他爵士！”方东烈说道。

“明早几点开始？”

“十，十点半吧！”方东烈说道。

“唉！我都是因为科比和詹姆斯才认识了篮球的啊！虽然詹姆斯的球赛倒是看了不少，但科比的球赛，我连一场完整的都没有看过啊~”我趴在阳台上，叹息道。

“明天想不想去看！”

“看什么看啊！明天才星期四啊！”我有些难过。

“医务室有电视机啊，我们可以请病假去啊！”方东烈说到。

“哦！这个办法不错！”

下晚自习后，我和方东烈就去找班主任开了一个请假条，请假一个早上。班主任并没有顾虑什么，也没有询问我们病况，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说我们去医务室，也不能白白的去看看电视吧？至少也要弄点病出来吧！不然被里面的医生告诉老师怎么办？”走出办公室后，我小声地和方东烈说道。

“哦，我也是说啊！我有个办法。”

方东烈带我来到了学校的跑道上。跑道上以及草地上，依然有许多男女暧昧着，我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到草地上，是和林宏文一起的，草地承载着我的太多的青春和罪孽，不过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我也不愿再多想。

“我们可以疯狂的跑一千米，然后去洗个冷水头。”方东烈说道。

“疯狗啊~”我很不情愿的说道。

“为了我们的青春，跑起来吧！”方东烈说着就跑了起来，他虽然胖，但速度并不是太慢。

但我们跑得满头大汗以后，就立刻去洗头。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说到。

“我也不知道，但试试看吧！”

“我可没有钱看病啊！”

“我请你！”

“。。。。。。”

第二天早上，在做完课间操后，我和方东烈就向学习医务室走去。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方东烈问我。

“没有啊！全身都很舒服。”我说道。

“卧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请假条都开好了。”

“我们可以去打葡萄糖啊！”我说道。

“葡萄糖？”

“可以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进食不足或大量体液丢失，如呕吐、腹泻等，或者是低糖血也可以……”我说到。

“废话，我知道啊，我才是理科生啊~”

说着我就和方东烈走进医务室。

“阿姨，我们要注射葡萄糖。昨天晚上我们一直上吐下泻的，今天早上也是，吃了早点没过多久就吐了出来。”

“你们这样就给老师请假了？你们是有多不想学习啊？”医务室里的阿姨笑道。

其实并不是多不喜欢学习，而是多么喜欢篮球。

我和方东烈一个找了一张可以看电视的床躺下。

护士阿姨给我们一个挂上了一瓶浓度为25%的葡萄糖。

我和方东烈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九点半。离篮球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针水已经快要完了，即使我和方东烈就故意把针水调得很慢。我们看着一米多高处的电视里直播的球赛，是洛杉矶湖人队与犹他爵士队的较量。

“喂！方老表！你为什么会知道今天是科比的退役之战啊？以前你不是也不关心NBA吗？”我躺在床上，看了看睡在我隔壁的方东烈。

“哎！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是和树人做同桌，你也知道他也喜欢篮球，所以平常我就和他聊聊篮球，让他教我打球，是他告诉我的！”

“下个星期篮球赛，三班的首发是哪几个？”我问道。

“段凌飞、墨子承、袁兴宇、陈晓涛。”

“还有一个呢？”

“就是我了。我告诉你啊，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苦练篮球，我还瘦了五公斤呢。”

“我的天哪！你那么努力？”

“说真的，我非常害怕闰土和周树人的嘲笑，真的很怕，况且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方东烈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陈晓涛也是首发？”我问道。

“陈哥不但学习好，打游戏好，在篮球场上，也是相当有天赋。他能断墨子承的球，更厉害的是他还能帽段凌飞。”

“哇！他才一米六左右啊！”

“那你们班的首发阵容？”

“还没有确定呢，目前应该是我和薛南、杜明超、韦涛，还有赵俊翔，但韦涛和那个赵俊翔都还不会，杜明超还是一个初生牛犊，我们班的前途真的一片黑暗啊。”

“你们班抽到了几组？到时候遇到，可不要手下留情啊！”方东烈说到。

“B组。你们呢？”

“哎！我们也是B组啊！”方东烈激动地坐了起来。

“到时候一决雌雄吧！”我说道。

“嗯，看球赛！”方东烈说着就看向电视，此时正好第二节比赛的最后四分钟，湖人队落后爵士队七分，38:31。科比拿着球准备进攻，爵士队二十号海沃德死死地堵住了科比，科比一个转身后，摆脱了防守，向篮下冲去。

“扣篮！扣篮！”方东烈十分激动地喊叫着。

科比两只手抱着球跳了起来，他似乎是想扣篮，但已经无法轻易跳到那个高度，他的手碰到了篮筐，任由篮球自由的入筐。

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曾经万夫莫敌的“小飞侠”科比，也渐渐老去，他再也飞不动了。

“哇！科比怎么还是那么厉害！”方东烈说道。

“不！科比如今已经老了，他今天的表现真的很让人吃惊了，这个赛季，湖人队的战绩为西部最差，而科比场均得分只有17分，今天的他，已经足够惊艳了。”

“哎！科比这个名字，我也算是从小听到大的，可想不到的是，自己看的第一场科比的比赛居然是他的最后一场……”

我和方东烈就没有说话了，专心地看着精彩的球赛。湖人队似乎一直处在劣势，分叉甚至拉开到两位数之大，但科比并没有放弃，即使他已经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他都没有下场休息。

科比的得分超过四十分！科比的得分超过五十分！最后，科比以六十分结束了这一场比赛，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更逆转了比赛，以101:96终结了湖人队的六连败。

我和方东烈一直看到了十二点多，针水完了，我们就这样坐在床上看，我们都看红了眼，目睹了一段传奇的结束。一切如梦似幻一般…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湖人夺冠…科比-布莱恩特…FMVP…60分…退役。

下午吃完了饭，我正打算回教室，却被赵俊翔拉到了操场上陪他散心。

傍晚的半边天开始由白变红，仿佛有一群天兵在天上举着火把准备出征杀敌，天边散发着瑰丽的霞光。

草地上依然有许多人在玩耍，有踢足球的，有谈情说爱的，有看着天空发呆的。

我和赵俊翔找了一块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如同孩子般的看着远方。

“小赵，怎么今晚不去踢球了呢？”我问道。

“不想踢了，想吹吹风。”赵俊翔清澈的眼眸里，看着前方踢球的人。

“你踢球几年了？”

“从小学就喜欢足球了。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玩具，也就一个足球，平常就在家门口的一条路上和我两个朋友一起踢球，家门口那条路平常没有什么车会路过，就连路人都很少，我也就喜欢上了足球，我最享受一脚把球踢飞的感觉了。”赵俊翔依然面带笑容，洁白的牙齿装饰了他的笑容。

“你喜欢马拉多纳？他有几岁了？在什么球队？”我问道。

“我之所以喜欢马拉多纳，是因为老爸很喜欢足球，在我爸的卧室里有一张马拉多纳的海报，小时候的我对什么都好奇，老爸就和我讲关于马拉多纳的故事，然后慢慢的就喜欢上了他和足球。他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

“哇！老一辈啊！”

“是球队教练，虽然没有看过他那个时代的足球，但我看过关于他的许多传奇视频，他真的很了不起……”

“要不你教我踢球吧？”我说道。

“那…你要教我打篮球。”赵俊翔傻傻的说道。

“没问题，走吧！”我搂着赵俊翔向踢足球的人群里走去。

赵俊翔的球技非常了得，在学校的绿茵场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他的一双脚可以在草地上灵活自如地玩转一颗足球，似乎比手还要灵活，他那真假难辨的动作，不次于篮球场上任何一个变向，他甚至可以连过三人并且射门。

他让我防守他，我也就没有多想，就想打篮球一样防守，但却被他晃得团团转，和他一起踢球的人就给了他一个“足球舞蹈者”的称号。

星期五的数学课上，韦涛再一次在课堂上睡着了，他摇晃着脖颈，还发出吮吸口水的恶心的声音，并且引来了周围同学的嘲笑，那些女生像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看着他。

数学老师也很快的走了下来。

“嘭！”一声巨响。

数学老师把课本重重地拍在我们的桌子上，韦涛被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揉了揉眼，抬起头看着老师，一副对死亡充满恐惧，但又想苟且偷生的嘴脸。

“老…老…老师。”

数学老师非常生气的看着他。

“下课来我办公室！”

说完就走上讲台。

“你们这些杂种！知道为什么读不好书吗？老子告诉你们！第一、手里有个手机！第二、旁边坐个逗比！第三、心里有个傻逼！第四、校外有台挖掘机！”

“第五、讲台上站个催眠机……”我小声的说。

“你们知道数学有多重要吗？你们真的高考数学有多难吗？政治题不会，你可以瞎写！英语作文不会，你可以抄阅读理解！但数学题不会，你们他妈的只能写一个解！”

教室下面瞬间就爆炸了，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

“政治题谁敢瞎写啊。”

“英语作文抄阅读理解是零分啊……”

下课后，韦涛就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回来后，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刚才为什么不叫我起来！”他站在我面前说道。

“你上课睡觉的事，不是不要我管吗？”

“你以为你学习有多好啊！”韦涛对我吼道。

我没有说什么。

“你又以为你篮球打的有多好啊！”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火冒三丈，我拍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你可以说我学习不好，但请你不要侮辱我在篮球面前的渺小。”

“你打篮球厉害，是在我们班，谁知道你跟其他班打，会弱成什么渣渣！”韦涛说道。

“说得好像你很强一样。”

“比你强！”

“证明？”

他没有说话了。

“要不我给你一个机会吧，今天晚上下晚自习，球场上等我，来一决高下吧！”

他站着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侃侃而谈的接受了。

星期五的下午有一节班主任的历史课，班主任很是重视这一次篮球比赛，就给我们一节课的时间练球。

为了这一次篮球比赛，很多班主任都给了学生练球的时间，所以球场上的人就很多。

我和薛南随便找了几个熟人说了说，我们班就和三班混在一起练习了。

虽然是男生的篮球比赛，但是也来了许多的女生，有的是来看帅哥的，有的是来和我们一起打球的，例如正向球场上走来的赵思涵和杨静婷。

我们这块篮球场上有九个人，由于人太多，我们就分成组来切磋练习。

我和赵俊翔、赵思涵一个组，韦涛和薛南、方东烈一个组，杨静婷、袁兴宇、杜明超一个组。当任何一个组的得分到三分时，另一个组就淘汰，换下一个组上。

薛南他们组，有薛南这样的远程投手，有方东烈这样灵活的篮板怪兽。而另一个组，有着像袁兴宇和杨静婷这样的“进攻万花筒”。还有一个一米九的杜明超。

所以我们组总是常输的那支队，我们队最多也就得到两分，毕竟进攻全靠我，赵俊翔连投篮都不会。

我和赵思涵站在篮球架下，看着球场上的人。

“唉！看来我们班会打篮球的男生也就只有薛南一个啊！”赵思涵像这样说道。

“你看看你，整天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来我们班的篮球赛是无望了。”赵思涵又说道。

“徐哥，不好意思啊！我太笨了，不会啊！”坐在篮球架上的小赵说道。

“没事。”我说道。

赵思涵的话又在我脑海里转起来：看来我们班会打篮球的男生也就只有薛南一个啊！

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着，越想越不是滋味，我不清楚赵思涵是说她的心里话还是为了刺激我，但就是非常不爽。

此时袁兴宇他们组又被淘汰了，又轮到我们组上场了。

我们先进攻，我把球传给了赵俊翔。

“没事的，小赵，像你踢足球的步伐一样，就是不要走步。”我说道。

赵俊翔果然使出了如同在绿茵场上一般的舞步，韦涛根本防不住，因为韦涛根本看不懂小赵想要从哪里突破，韦涛看见赵俊翔抬起了双手，以为他要投篮，却发现手里的球不见了。

薛南看见篮球忽然到了我的手里，立马上前来防守，可是被我一个转身就过掉了，我立刻单手上篮，拿下一分。

我走到了赵思涵面前拍了拍胸膛。

现在轮到薛南进攻，他两只手交替着运着篮球，虎视眈眈的看着内线。

我也扎着马步，死死地守在他的前面。他一个变向让我拉和他开了一些距离，于是他就加速向前准备上篮。他把篮球抛了起来，篮球刚到篮板，就被我一巴掌拍给了赵俊翔。

这个盖帽我很满意，他的气焰我很早就想帮他压一压了。我依然死死地守着薛南，如豺狼似虎豹一般的。

虽然我和薛南距离很近，但是赵俊翔还是把球传给了我。薛南离我很近，想要断我的球。我背对着他，转身跳了起来，把篮球投了出去，球再一次进入篮筐。

2:0

这一次换韦涛他们进攻，韦涛粗糙地在三分线外运着篮球，他的目光呆滞。

我冲上前去一巴掌就把他运着篮球拍到了他的身后，并且很快就追到了篮球。

韦涛似乎很不开心，迎面就撞上来，因此我的眼镜立刻就飞了出去，我的整个世界就像忽然打上了马赛克一样，就连光线也暗了许多。

我赶紧拾起地上的眼镜带了起来，韦涛如饥似渴的冲了过来，还想断我的球，我虽然没有带稳眼镜，但也避开了他的突袭。

薛南立刻上前来防守我，我用他刚才想要过我的那个动作把他甩在身后。

此时虽然有比薛南还要高的韦涛站在我前面，但我并没有多想，哪怕脚都还没有站稳，我就立刻跳了起来，干拔投篮。

“哇！好球！”坐在篮球架旁的袁兴宇喊道。

“哇！骚男，动作好骚啊，教教我嘛！”杜明超说道。

我没有说什么，就一个人向小卖部走去了……

下晚自习后，我敲了敲韦涛的桌子说道：“球场上，我等你！”

我一个人披着夜色走向学校里的篮球场，我忽然想到了李昂，内心先是一种恐惧，然后是感激。

韦涛走了过来，他的走姿，让我想到的第一个词，居然是老态龙钟。

看着现在韦涛的模样，我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讨人厌。或许李昂确实让人讨厌，但他真的让我明白了太多，只是我现在才领悟。

韦涛跟着我来到了那块篮球场。当年我还是初生牛犊，被李昂打了一个10:0的那一块场。

“我给你十次机会，能过了我上篮得分，就算你赢！”我没有想过我居然会像当年李昂对我说那样对韦涛说。

“呵呵！谁给你的自信？”韦涛依然一副傲气凌然的样子。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我十分严肃的看着前方，“开始吧！进一颗球就算你赢！”

我不确定能不能如我说的那样打败韦涛，毕竟我不是李昂，韦涛也不是我，他没有经受过太多的嘲讽和打击，他的内心没有我对李昂的恐惧，所以我必须全神贯注，每个动作都要全身心投入，更要在短时间内放大韦涛的任何一个漏洞。

韦涛两只手抱着篮球，他终于准备进攻了，他把球拍在地上，球又弹了起来，他还没有再一次拍到球，球就被我拍到了他的身后，我立刻追到球。

“1:0。”我把球传给他。

“唛~”韦涛低喃道。

“继续！”我喊道。

韦涛的运球充满了漏洞，我也试着给他一些机会，哪怕他双运、走步，我都不管了，但他始终无力回天，一直被我死死的堵在三分线外。

曾经的画面不断冲击到我的大脑里，自己不知道说过多少豪言壮志，但却没有一句实现过，我再也不敢承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再看看面前累得狼狈不堪的韦涛，我似乎更讨厌曾经的自己了。

由于我想着这些事，韦涛已经把球运到内线了，他跳了起来，把篮球抛了出去，我大步向前地飞奔过去，把他刚投出去的篮球重重地按在篮板上，当我落地时，球也掉了下来。

“你好像以前的我……讨厌极了……”我说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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