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北游，隔壁的她（九）

夜幕降临。

星光闪烁，月色朦胧，寒春时期的傍晚还是有些清冷，纵使包裹的再厚，室外的气温也并不适合人太长时间在外逗留。

晚上九点整，外出从便利店归来。

左手提着超市的便利袋，用手点开手机的照明按键，在这股暗淡的光线的照射下，穿过幽暗的石质阶梯，路过庄严的鸟居之道，名为李羡余的他，一路无言的向着神社公寓迈步前行。

黑暗的四周，时而寂静无声时，时而又风吹草动。

与正午时的氛围截然不同，被夜色笼罩的神社给人一种别样压抑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的作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感觉在黑暗尽头有些不知名的存在，正将视线一点一点的想自己身上靠拢。

也似乎是意识到这一点了瞬间。

喧嚣的风声，渐渐带着一丝杂音，满月的星空，也逐渐被大片乌云所笼罩。

感受着耳边不时划过的微风，感受着月光在进一步的消散，望着视野边角处那随风飘摇的微小黑影，一丝的警惕，些许的担忧，渐渐地开始油然而生，也在这个微妙心绪的影响下，新生产生些许波澜的李羡余，又进一步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从一步，两步，三步。

到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跨越了多少节台阶，从迈步到筷子到，从快走到急行，也当视野上方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时，李羡余提起的心才平静下来。

释然，舒气。

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安全感，只是顷刻间便遍布全身上下。

但，请不要误会，惧怕黑暗是人类共同的弱点，是一种遗传下来的习性，纵使坚信无神论的李羡余，总是自认为理性至上的他，有时也无法避免深入骨髓的本能。

所以，也并不是因为有人在这栋公寓陪伴着自己，才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并不是因为那个李羡余至今连名字都不知晓的……那个她的……

缘故。

……

……

穿过前殿，路过中庭，回到后町屋。

更换上旁侧的室内鞋，顺手关闭门前的白炽灯，踏足穿越已经熄灯的客厅。

再然后，当他来到自己房间前的那一回廊，望着那没有丝毫光亮的通道，意识到相邻的某人可能熄灯就寝后，稍许松了一口气，他才缓缓迈步，轻轻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开门，关门，期间尽可能的减少所发出的声响。

回到房间后的李羡余并没有试图伸手打开灯，而是径直走向床铺，试图将手上的便利袋往床上放。试图就此昏睡过去忘却之前的一切烦恼。

也当事情正如剧本一样发展时，一缕微弱的星光进入到了他的房间。

那是一缕很微弱的光芒。

并非是纯粹的月光，也不是倒映出彩的星光，而是一种奇怪到无法辨识的光线。

疑惑，与不解。

也当这一心绪萌生出来的一瞬间，李羡余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般，困倦之意顿时消弭一空，不由自主的便向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来到阳台处。

豁然开朗的空间，微光闪烁的世界。

星空之下，月夜之中，于暗淡阴沉的视线之内，那棵庭院里硕大的百年樱花树，确格外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瞳之中。

是的，格外的清晰。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折射的原因，在夜月下的中庭院里，那棵古朴的百年樱花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冲散了周围压制下来的黑暗，俨然成为此时世界最中心的一点。

绚丽，唯美，庄严，祥和。

不同的气质，不同的氛围，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别样出彩的一幕，这异样奢侈的风华，只是一瞬间便让他深深的沉浸了下去，失神，无言，呆愣，直到……

“好看吗？”

“嗯，挺漂亮的，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美的景色……嗯？”

耳边突然间的搭话，下意识的选择了回答。

也直到话从口中说出一般以后，他才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匆忙间的转头，望着屈膝盘坐在另一处阳台的马尾辫的少女，那一瞬间，李羡余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虽然刚刚是有些失神，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到了连开门声和脚步声都听不到的地步，排除这一可能后，也就是说，早在自己来到阳台之前，这个梳着单马尾发型的女孩就一直坐在那里。

先来，后到。

她先来，自己后到。

意识明白到了这点后，他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得上扬，但这并非是喜悦之情造成的，恰恰相反，这是因难以言喻的尴尬，才导致他的嘴角抽搐。

应该说些什么了，这次再怎么说也应该说些什么了。

以这样十分牵强的理由，试图阻止本能后撤的脚步，也于慌乱之中，他开口道。

“星、星空真美啊。”

“嗯。”

“月色也，额，夜色也是。”

“嗯。”

些许的对话失误，仓促间的更改话题。

就是这样见到的两句对话后，空气就骤然变冷，感受着彼此间再次压抑下来的氛围，没有丝毫意外的，他又一次陷入晚餐前纠结的那种状态。

笨拙，不堪。

客观来讲，使用聊天鬼才一词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笨拙的状态。

意识到了自己这一点，意识到了这一次偶遇只是突然间最最最后一次机会，他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迈步。

如同放弃了什么一般，向着自己的房间缓缓走去。

是的，李羡余选择了放弃，因为现在无论说些什么，都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尴尬，而如果所有的选项都只会让结果变得更糟糕，那为什么不选择放弃徒劳和挣扎，去坦然接受属于自己最坏的结果。

是的，放弃挣扎吧，因为无论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都是无用功。

明明心中是这样想的，明明在走两步后就能离开阳台，并彻底断绝彼此之间的关系。

但莫名其妙的，那句从一开始就不想说出的话，在此时却从他的嘴角里流露出来。

“抱歉。”

……

……

“呐，你为什么要向我表示歉意呀？在我的印象中，你似乎并没有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吧。”

春之回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