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十年5

汤姆又把她变小揣到内兜，带着她开会去了。她本来就大病一场，身体虚弱，渐渐窝在他兜里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她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外面传来，带着复杂的心情，她往外探头去看，却被他大手按了回去。或许他给她施了咒吧，此时她的世界是那么寂静，简直可怕。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感受到强烈的血腥气萦绕鼻端，想象着外面的场景——黑巫师们在折磨人吗？还是直接杀了人？她忽然回忆起原著里伏地魔曾让霍格沃茨一个女教师绑着悬在桌子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又让纳吉尼吃了她的尸体……

这个世界汤姆还没有遇到纳吉尼，或许是因为纳吉尼还在那个森林等待着他吧。

她不由得瑟缩起来，那极像白骨的惨白魔杖正在她旁边，散发着森森寒意，好似也曾有很多血液洗涤过它。它真像它的主人，此时看起来安静而乖顺，实则是一头吃过无数人的凶兽。

想到原著里的伏地魔，那个人几乎脱离了人的范畴，他盼望成神，结果成了鬼，大肆无情地屠杀，好似人并非他的同类。如今汤姆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这凶残的一面，可是她总能想象出来。她作为一个柔弱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会不会一照面就被他毫无怜悯地杀掉呢？

这想法让她颤抖更厉害。

忽然，她被汤姆拿了出来恢复原状。这里是他的卧室。汤姆深涩的血眼此时满含怜惜地凝望着她，把她拥入怀里，轻声问：“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吗？我让人再找找医师吧。西弗勒斯还在熬药，他今天刚给了我一瓶。”

她缩在恶魔的怀里，这怀抱让她又想逃离又想贴近，他是所有人眼里的杀人狂，可他在她面前却是最体贴的丈夫和最温柔的孩子。这反差让她烦闷，一时憋着气，不知在较什么劲，也不回答他了。

汤姆的血眼更红了一些，好像大片大片的血迹。他心意慌慌，不知她是在难受，还是在生闷气，微扬起声音道：“怎么不回答我，母亲？”

她闷闷地锤了他一下，滑下去的手被他攒住，放在心口。他最大的破绽和最脆弱的地方都呈现在她面前，可是她一直视若无睹，习以为常。她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她比他的心脏更柔弱，更重要。

没有了心脏，他能想方设法活下去。没有了她，他只能是行尸走肉。

失去她的那十年，他彻夜不眠，孤枕冰凉。有时恍惚之间，他还会以空荡荡的怀抱搂住幻觉中的她，可是唯有寒冷空气回应他的亲吻。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浑浑噩噩，按部就班，他最开始用杀戮来平息他的暴戾和绝望，可是血流成河之际，邓布利多愤怒地站到他面前给他当头棒喝：“你觉得你的母亲看到你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会原谅你吗？！”

他怕了。他怕母亲哪天真的回来了，见他一身血腥气，会不敢靠近他，远远避开他。于是他收手了。

那漫长而罪恶的一年，是所有人的噩梦，就连食死徒中的某些人都是这么想的。可能只有一些生性残忍的家伙才会趁机取乐，对他的收手深感遗憾。

她所见过的他的暴戾，不过冰山一角。那平静的海水之下，是巨大而狰狞的血色冰山，正一滴一滴地往水中滴落，渐渐染红了整片水域，连水面都弥漫腥气。黑魔法和魂器让他灵魂不稳，可她是他理性的最后一根弦，只要她还在，他就能冷静下去。

她是他的定海神针。这一点，连她都不知道。可是邓布利多知道。那个家伙简直无所不知，让他都为之悚然，若不是邓布利多坚持不入黑暗，说不定黑魔王早就轮不到他。

邓布利多总喜欢拿爱说话，还说他是一个没有爱的人，因为他那么无情而残忍，视同类如猪狗草芥。可是，邓布利多也知道，他还有最后一丝人性约束着他，那是他唯一的温柔。当他失去了他唯一的爱，也是爱他的唯一时，他真的疯了。

那是血色的一年。幸亏邓布利多结束了它。所有人都这么想，他也是。

他从未感谢过除母亲之外的人，可是当他见到母亲第一面时，他心里升起了深深的感激之情。幸好邓布利多劝住了他，幸好他及时收手了，不然到她回来，却满耳腥风血雨，甚至她也会被牵连其中，如果真的造成了那种结果，他万死难赎。

两颗心贴的那么近，却想法各异。

她在迟疑，迟疑着要不要对汤姆不远的死局下手。

她的爱让她一直有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可是她的理智又拦下了她。

汤姆两次死于哈利波特，一生不得善果，为他的血债血偿。

她该干预吗？

苍天啊，告诉我答案吧。

她宁可自己一无所知，只是汤姆的养母，就不用如此纠结。可她若真的一无所知，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开端。

那强烈的血腥气似乎在萦绕着她，细细去寻，好像是汤姆身上的。可是他从来把自己的袍子打理得一丝血不沾，生怕吓到她，此时又怎么可能会有血腥气暴露呢。是他骨子里透出的吧，她怔怔地想。

自从再次见面，汤姆的怀抱就永远是冰凉的。他憔悴而面无人色，身形飘忽如阴魂，他的身体似乎在那十年里逐渐失去人的感官，开始瘦削、冰凉、厌食，全然一副行走的尸体模样，看得人心惊胆跳。

恐惧与心疼纠缠在她心里，让她一次次慌乱如麻，心底有些木木的痛，可是她忍下去了。

汤姆看她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让她开怀一点，于是问：“母亲，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轻轻摇头。本来只能待在原来的宅院里，她无所事事总是想出去逛逛，可是他忙，一年到头也没带她出去过几次，她也不好意思总是提出门，就不了了之。如今历经波折、百感心酸，她身心俱疲，只是和他静静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如果汤米也能陪着她就好了。黑魔王一直都是忙碌的，哪怕随身带着她，也难免有顾不上她的时候，于是她就会被胡思乱想充斥脑子，折磨到郁闷至极几近疯魔了。

她的心病越来越重，心理的病引深了生理的病，时常无事也感觉心跳比以前快一些，有些慌张，可是她没和汤姆说过。他却也察觉出来了，时时会忽然贴着她的胸脯，倾听她的心跳，确定她一副平静无波的神情下到底有没有身体难受。他总是会在她一脸闷闷时逼问她，怎么了，心还疼不疼，要不要喝药，她觉得自己是轻微心悸，不算什么，便都摇头以对。

如此两天，晚上，汤姆实在忍无可忍了，把她按床头问她：“你到底为什么每天郁郁不乐？在我身边让你很不快乐吗？你想去哪儿，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啊，你得提出来啊！”

她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脸，神情烦躁又满是担忧，忍不住抱着他的腰号啕大哭起来，哭得心肝脾胃肺都跟着颤动。

汤姆慌了，急忙抱紧她，放低了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母亲，我不该这么对你生气……可是，你总要给我说说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吧，你明知道，我看不到你的心里，这只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天比一天郁郁寡欢，饭少衣瘦，我也很心急啊！”

说到最后，他激动得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意识到后，他拍拍她的背，试图安慰她哭得颤抖的身体。

她哭的肝肠寸断，很久之后，好不容易能哽咽着说话了，才锤着他肩头怨他道：“你怎么就那么坏呢？！你，你但凡是个好一点的人，我就可以……”

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你，哪怕和全世界为敌。

可是，就连她都知道，伏地魔是一个血污黑暗里走出来的恶魔，他无论如何都是洗不白的。

这让她的良心和感情发生了猛烈的碰撞，撞得两败俱伤，哪个都讨不到好。

如果她救下了伏地魔，这个世界会不会再产生一个他的天敌？除了哈利，还有纳威，除了他们，会不会还有别人？她选择了救一次，就再也收不了手，她会永远地和他站到黑暗里，一次次与整个世界的对抗。

如果她救下了伏地魔，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他一路走来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以为他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她就真的可以不在意吗？午夜梦回，她有多少次恍惚听见凄厉惨叫、哀哀哭嚎。他以前曾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之后又会让多少人血流成河？

她怎么能救这么个恶魔？！

可是，可是，她实在也没办法选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亲情，她的爱情，她这辈子所有强烈的、温柔的感情都倾斜给汤姆了，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小小一个白软的小包子变成英俊青年，又看着他到了如今为她如此憔悴可怖的模样，他虽然从没提过那十年里他是如何的恐慌、心惊、失望、绝望乃至心如死灰，可是她都能想象出一些。凝望着他如今全然血色的眼眸，她总想试图寻找曾经的一丝黑亮，可惜，都没有。找不到她的那些年，他得多有暴躁、苦楚、怨恨，愤怒之下杀了多少人，想尽多少办法都没有用，才会至于如今之可怖非人的模样？

一梦十年啊，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在她的人生里，她才和他真正在一起了一年，就要忽然面对他的死亡。她即将丧子，即将丧偶，即将失去她此生唯一挚爱，她却如此可鄙可笑，明明能够救他，她却不敢选择！

苍天啊，给她做个选择吧！她已经心痛如麻，恨不得再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她又怕自己什么时候再一睡几年，再醒来时他已人不人鬼不鬼，乃至魂飞魄散！

她该怎么办？

万千话语凝聚喉中，她却都说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泪水汹涌不绝。

“我确实不是个好人，母亲，可是我没有错。”汤姆心疼地抚摸她，低声道。

“你还要说你没错？！”她悲愤地喊道，“你，你……”

她忽而紧紧攒住自己心口，蜷缩在他怀里，心痛剧烈。他急忙一抬手把药水飞到手中，要喂给她。

“你，你要是只是汤姆，不是那个伏地魔，就好了。”她奄奄一息，却坚持说出了这一句。

汤姆攥住魔药的手微微发颤，仍默默把她的头抬高，把药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喝着药，他才慢慢地声音很低地道：“原来……原来这几天你所有的不快难受都是因为我？”

她看着他的眼红的几乎要滴血，心底冰凉，痛到麻木，缓缓点头。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接纳伏地魔？”她轻声问，心里仍然悸动，却推开了药瓶。

他捏爆了药瓶，玻璃渣猛地落了下来，忽而又停在半空，没有扎到她。明亮闪光的渣渣迅速飞到一边，砸进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心一惊，锤他的胳膊，又呜呜哭起来，叫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凭什么生气？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纠结多难受！我，我该怎么办啊……”

随着最后带着哭腔的一声，她抬起的手缓缓滑落，无力地趴在他怀里满心茫然地抽泣。

他抬手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轻地，好似也有些迷茫。

“……母亲，你已经开始厌弃我了么？”他怔怔地问，视线涣散，漫无目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慢慢地回答他，抽泣越来越小，渐渐冷静下来，又道，“我爱的，只是汤姆，从来不是伏地魔。”

汤姆一动不动，仿佛风化的石块，看似坚不可摧，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可是，我既是汤姆，也是伏地魔。”他道。

忽然他想通了什么一般，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轻声道：“在你面前，我可以只是汤姆。我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她坐起来，轻轻移开了目光，对他说：“可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汤姆一边的手悄然紧握成了拳头，无意识地用力到青筋暴起。他面上仍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绪，木木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在意起这种事？”

如果不是他一直守着她，从没让她单独和外人见过，他真的会怀疑有人和她说了什么。不过，没人敢顶着伏地魔的怒火那么做。那是为什么？因为之前他带着她开会，虽然闭塞了她的眼耳，却让她嗅到血腥，然后惶惶不安么？

他的母亲太脆弱了，一点点压抑和暴戾就能让她惊悚害怕，像兔子一样缩到角落里不敢面对他。汤姆和她相处多年，对她再了解不过，从来都是把自己的本性隐藏得极好，才让她始终没有对他产生过排斥。有时他也会累，也会想抱住她，和她诉说自己心底的暴躁和阴暗，他想依靠着她，想在她温柔平静的怀抱里让灵魂休息，想让混浊的灵魂渐渐污染她，拉着她坠入他的血色地狱。可是，他都没有。他不能容忍任何因素让她远离他，哪怕是他自己。

结果，到如今，还是有了这样的结果。她在他怀里，心却早已远去。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后悔养大了他，后悔和他在一起了？她是不是想要离开他了？

不可能的，不管她怎么想，他都绝不会放开扯住她的手。哪怕把她的手扯断，他也会抱紧她，哪怕把她的骨头都勒断，他也要把她的灵魂留下来，哪怕她魂飞魄散，他招魂也要把人招回来！

她对他那一瞬间变态至极的想法全然不知，仍心下凄然，并不看他，怔然道：“这是你我之间的鸿沟，不填不足以平。”

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忽然她的身子被猛然拽到他怀里，嘴唇狠狠吻住，强势到不容拒绝。吓得她呜呜直挣扎，都被他镇压了，抓着双手按到一边。

他开始单手拽她的裙子，她扭动着，使劲踢他。

她脆弱的神经一下下抽痛，沉闷的心脏更猛烈地跳动冲击，撞得她大口喘息起来，有种窒息的烦闷感。

汤姆又变出一瓶药水强行喂进她嘴里，粗暴到很多水渍都顺着脸颊流下，湿了半张脸。

他没有安慰她的意思，阴沉着脸，被她狠狠推搡着尖叫道：“你疯了？！”

“对，我疯了。”汤姆冷冷地回答她，拽着她的手按到头顶，压在她身上，俯视着她，道，“有什么鸿沟过不去的？我能平了这该死的东西！”

“你以为你强迫我，就能让我接受伏地魔的罪恶了吗？！”她狠狠瞪着他，大声怒斥。

“我只是想让你接受我，接受真正的我。”他压抑下暴戾冲动，语气平静地道，开始强吻着她，动作前所未有的凶猛可怕。

身心俱痛，魂飞魄散。

第二日，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根本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汤姆冷着脸把她拽出来，一件一件地给她套上衣服。她恼怒地打他，被他按住手，单手给她穿，把她气的浑身发抖，骂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他面无表情地用嘴堵住了她的嘴，手下动作不停。

完事后，汤姆拽着她吃饭，强迫她吃下很多，被她质问明明他都吃的很少，凭什么要求她时，冷着脸陪她一起吃。两个人瞪着眼吃饭，竟然都吃的比以往多一些，这情形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饭后，他又把她变小揣胸口，带着她开会去了。她在他胸前生气地锤他半天，奈何人变小了力气更是微不足道，让他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点想笑。可是，到底没笑出来。

这天，黑魔王气压低的让一众食死徒瑟瑟发抖，直觉整个会议室冷了好几度。

他们冷战了好几天，期间他又需要折磨杀死什么人时，就把她的世界完全封闭，声音气味都进不来，全然死寂。每当世界忽然寂静下来，她就知道，他又开始造孽了。

直到这天，她在卧室被他闲来没事就按住想，她正全力挣扎时，忽然他松开了她，起身要走。他的背影一顿，想到什么，又转身把她变小带着了。她气得掐他的肉，奈何力气太小，他的肉太硬，没掐动，反而被他戏耍一样轻轻拍了拍。

她使劲和他作对时，忽然听到对他报告的西弗勒斯压抑着激动的声音：“主人，我最近听到了一个关于您的预言。”

！！！

她忽然僵住了，竖起耳朵听，心里直发颤。

“哦？你说说。”汤姆漫不经心地说。

他此时对预言还是戏谑的态度，可是之后就不是了。听完了西弗勒斯的话，他脸色都微微变了，冷声道：“呵，有能力战胜我的人？真可笑，什么狗屁预言！有谁能对抗我？！”

他沉默下来。她听到他的心跳比之前快了很多，似乎情绪很激动。

“西弗勒斯，你觉得，真的有人生来就能对抗我么？”他似笑非笑地问面前苍白着脸的青年。

闻言，西弗勒斯的脸更白了一点，低头恭敬地回答他：“没有，主人，我从来不认为有谁能对抗您。但是，主人，我们要不要防患于未然……”

“嗯，很好，西弗勒斯，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值得嘉奖。”汤姆走近了一些，拍拍西弗勒斯的肩，看着他苍白的脸泛起激动的薄红，微微一笑，沉声道，“去找符合这个条件的孩子，通知贝拉、马尔福和你一起找。”

她听不下去了，大声叫了起来：“不行！”

他们都被小小的尖声吓了一跳，西弗勒斯的头垂的更低了，恨不得给自己施个闭耳塞听咒。

“你先去吧。”汤姆扔下一句话，急急地捂着胸口离开了。

西弗勒斯嘴角微微抽搐，一时心情复杂。他刚才还听到那小小的女声还叫了一声“不许找那个孩子……”

汤姆回了卧室，把她放了出来，皱着眉看她。她急不可耐地拽住他道：“不能找那个孩子！”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因为！因为……”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嗫嚅着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心情一直都很压抑，见状更暴躁了，冷着脸又抱住她丢到床上，想进行刚才的事。

她推着他，竖眉生气，似乎还有很多隐晦的不安？他双臂撑在她旁边，疑惑地俯视着她，问：“母亲，你知道些什么？”

她又抿着唇，不吭声了，好像欲言又止。

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一只手轻轻掐着她的脸颊，把她的唇都挤成了o形，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被她一巴掌拍开了手。

她心里也急得很，惶惶不安，脑子都快炸了，一时急得抱住自己的头狠狠锤了两下，就被他急忙拽住了手。

“你到底怎么了？！”他生气地质问，血眼更红了。

“我，我……”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她知道的原著剧情来救他，可是直到此时预言都出了，食死徒已经开始找人了，她还没个主意。

两种极端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心，把那颗原本就脆弱的心扯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汤姆把她拉着坐起来，又给她拿了药水让她喝。

她口里含着这微苦的药，心里比这药更苦涩，手都止不住发抖。

他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挨着她的发顶，安静地给她慰藉。他放轻了声音，又问她：“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她喃喃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好。”他沉声答应她。

这一整天，她都脑子一团乱麻，浑浑噩噩地被他带着开会、吃饭、回卧室。该睡觉了还大大地睁着眼，拒绝了他。他正苦闷地抱着她依靠在床边，正打算陪她一起发呆熬夜。忽然，她坐了起来，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有些诡异，沉声问他：“汤姆，你能不能不杀人了？至少不再杀无辜的人。不止是你，还有食死徒。”

他怔怔地看着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能……至少目前不能。”

什么算无辜呢？他想。只要是可能阻拦他伟大事业的人，都不无辜，哪怕只是一个小石子，他也要铲除。

可是看着她瞬间失望黯淡的眼神，他又加了最后一句。

她眼睛一亮，疯了一样扑到他身上，急急地问：“那你以后能不能保证不杀无辜的人了？什么时候能做到？你发个誓！”

“……”他沉默了。他怎么知道。按照她天真的想法，恐怕不杀无辜的人就是直接放过大多数人吧。那他还有什么威慑力？唯有靠暴力血腥震慑住所有人，他的事业才可能根深蒂固，再不动摇。

更何况，现在还蹦出了什么狗屁预言，冒出了个什么他的天敌。

真可笑，是不是他最近给魔法界的压力太小了，让他们又抱有侥幸和反抗心理来了？

他阴森着脸，一脸沉思，并不回答她。这让她又大感失望，重重地锤他好几下，叫道：“你骗人！”

“好了好了，我不骗你。”他随意地安抚着她，把她一头柔顺的黑发从头摸到尾。

她伸手扯住他的脸，奈何他太瘦削了，几乎扯不起来。他甩甩头，摆脱了她的手。她道：“不骗人的话，就发誓！”

他皱起眉，盯着她激动的眼睛，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问：“你怎么忽然这么激动？还要逼我发这种誓言？”

她紧张地咬唇，咬的唇瓣都发白，被他轻轻拨开了唇。“你发誓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她认真地道。

“好。”他随意地抬手，准备起个麻瓜的誓，反正也不用负责。

她一把拍下了他的手，怒道：“用魔法！”

“……”

“就那个，牢不可破的誓言！要是你违背了，你就，不对，是我就心痛致死！拿我起誓，你总得顾及几分吧？”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郑重地说，字字铿锵。

汤姆被她惊呆了，反应过来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火气，把她一把按胸前，沉声道：“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她都急得快哭了，挣扎着又坐起来瞪他，大声叫道：“你起誓！快！”

“我不可能起这种可笑的誓言！尤其还是拿你的命起誓！”他冷冷地迅速地道，又想把她拽怀里，被她躲过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她急得眼里直冒水花，泪眼汪汪地瞪他，脱口而出，“你不起誓，我怎么救你！”

“救我？”汤姆惊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到眼前，紧皱着眉反问。

“你起誓！”

他都气笑了，深深吸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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