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星汉灿烂—途中生变

又过了两日，车队总算是进入兖州地界，可是在去往骅县之前，程止要绕道去清县拜访故人，遥遥相望城门，忽然脸色大变。往年这时候，清县城外挤满络绎不绝的商队，挑担来卖收成的农家，硝好兽皮来估的猎户，以及零散来寻亲寻路的外乡人。

可眼下城门禁闭，门前不仅没有乡民，连卫卒都不在，实在是过于蹊跷。

“不对，情形不对，你和嫋嫋、夭夭速回车上，径直往骅县”，程止立即做出判断道。

“那你呢？要独自进城吗？”桑舜华担忧不已。

“清县怕是遭遇变故，我要去看看”

“不行，我陪你一起进城”

“夫人，城中若有事倒不如轻骑数人来得进退便利，我带一名家丁前往即可，行动方便，其余家丁武婢护送你们去骅县。”

楼垚上前说道：“程大人放心，在下必以命相守，护送少商她们去骅县。”

“有劳楼公子了”程止回礼道。

马车行驶至一片寂静的竹林小道，圣上的鸾驾不久前刚经过此地，前方的武婢发现了异常，程少商和程少绾走下马车前去查看。

武婢阿妙说道：“女公子，这是只有军中用的铁蹄马印，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偏僻小道上。”

程少商和程少绾对视一眼，不言而喻自然是心有灵犀，这些人一定不会是贼匪。小道泥土上是密密麻麻的马蹄脚印，四周竹林静谧，异常的平静，让人感觉风雨欲来。

瞬间数十名贼匪在半路埋伏，四周沟深林密，杀声震天，正前方是一众武婢，两边短兵相接。由于辎车侧面翻倒，桑舜华受了轻伤，程少绾和家丁们将其从马车中扶出，换乘另一辆。

一辆马车内的程少绾正熟练地给三叔母桑舜华包扎伤口，此次埋伏早有预谋，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于是程少商让楼垚先去附近县城搬救兵。

“我去，但你答应我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小心”楼垚说道。

“若援兵能及时赶到，我定不会擅自行动”程少商答应着。

楼垚点头转身就去骑马，临走前回头看了看程少商，随后毫不犹豫地去搬救兵。

程少商转身对阿妙说道：“所有女眷一同上车，若是车不够的话，把行囊财物全部丢下去”。

“可、那些都是将军为女公子们准备的……”

“财物重要还是命重要？”

“是”

一行人轻车简行继续前行，根据堪舆图寻找到了空置的猎屋藏身，利用留下来的工具制作机关陷阱，以备那些匪贼卷土重来。

猎屋楼门前，程少商站在这里看着布置好的陷阱，阿妙走过来说道：“女公子，若是他们真来了，咱们的拒马真能拦住他们吗？”

“能拖一时是一时，若是能撑到援军来，我们就能活下去”，程少商认为先实行缓兵之计为上策，不能阻拦也只能拔剑杀敌了。

猎屋房间内，程少绾敏锐地察觉到了三叔母的忧虑，于是安慰道：“清县城门紧闭，定是得知外面不太平，故关门自保，三叔父现在在县城里，其实反倒是安全。”

“他平安就行，嫋嫋呢？”

“三叔母你在屋子里养伤，夭夭去看看，我们大家都会没事儿的！”

正如程少商所料，大队匪贼很快卷土重来，在她手势下武婢们立马拉起绊马索，紧接着又发射一波密密麻麻的箭羽。

为首的贼匪一眼就发现了楼屋木板后躲着的程少商，一甩鞭子袭击过来，阿妙为了救她被掠走，她见状心头一凉，生死一瞬间。

一道鸣箭声射穿而过，势如破竹，为首的匪贼被一箭穿心跌落下马，阿妙因此获救，擒贼先擒王，见此贼匪们四处逃窜。

猎屋楼台之上，程少绾脱力坐在木板上，脸色苍白，浑身冒着冷汗，刚刚那一箭用尽她的力气，今日这般凶险也着实吓的她腿软后怕。

当天夜里，程少绾由于精神紧张、剧烈运动导致低烧，她乏力虚弱地靠在阿姊怀中嗜睡过去，冒汗怕冷，所以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

三叔母桑舜华走进来，坐在她身侧陪伴着她。

猎屋内一片宁静，程少商沉默许久，她的眼神里尽是对残酷战争的凄凉之意，火堆烧的很旺盛，照亮黑暗带来温暖，程少绾躺在草堆褥子上，披风着身已经睡了。

“之前阿母随阿父在外征战，是不是也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的性命生死一线，身边的人也会随时没命”

三叔母桑舜华劝慰着：“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护，护一人为自身、护百人为乡亲、护万人则为天下，也正因心怀苍生，你们阿父阿母当初才会留下你和夭夭，驰援孤城。只因他们身负重任，要结束这乱世。”

彼时的程少商早已泪流满面，桑舜华怜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时武婢突然来报贼匪同伙尸首已经被收走，程少商认为他们进攻撤退有序，不太像是寻常贼匪，而且对金银财宝视若无睹，联想军械案件，应是蜀地叛军。

圣上西巡在即，他们此番定是要伺机暗杀，偏巧她们等人在路上撞见了先行斥侯，才想杀人灭口，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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