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

近海的空气里充斥着湿漉漉的咸味。

大片蔚蓝色的海在一点点日光的照射下像是破碎的玻璃。

莫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有风拂过他的脸颊。

“莫先生。”程游拎着水果进来，“不能吹太多冷风。”

“好。”莫羽应了一声，转身看到程游放在桌上的水果，“多谢你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钟董要我照顾好您。”

他接了命令把莫羽从机场接回来，全权负责了这边的事务。

莫羽把阳台移门关上，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很多。

“禹冽……他还好吗？”

“您放心。少爷没事。”程游拿出一个苹果，“钟董不会为难少爷的。”

莫羽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来。

好像有太多事想问，最终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和禹冽究竟算什么呢。

救命恩人、还是朋友，亦或是……

两年前他偶然被禹冽救下，到底是命中注定的牵绊，还是他自作多情的想象？

好乱。

程游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心一意地削苹果。

虽然他也很好奇，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是怎么让小少爷愿意和钟董作对的。

“我能问你点事吗？”莫羽看着程游，那双棕色的眼睛温柔而平静。

程游手中的水果刀停顿了一下，“只要不涉及不能说的事。”

“禹冽……为什么不姓钟？”

程游笑了笑，又继续削苹果，“少爷以前是姓钟的，后来念高……高二的时候，改了名。”

高二……十七岁。

“‘禹’是少爷母亲的姓。”

禹冽十七岁的时候独立出去住了，那个时候换了学校，注册的名字就不再姓钟了。

遇见他的时候，禹冽正是十七岁。

程游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莫羽，“少爷小时候过得不太好，现在有一点叛逆，不过没关系，能回去就行。”

毕竟是钟长夜的宝贝儿子。

莫羽看着那个苹果，削得完整干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程游看了一眼莫羽颈上白色的项圈，觉得有些心疼。

明明是一个自由的人，却因为这种家族纠纷，被无辜地牵扯进来。

要是少爷不愿意接手钟氏，难道他要被囚禁在这一辈子么。

程游关上了门。

莫羽把苹果放回果盘里，又拉开了阳台的移门。

海风灌了进来。

他眯了眯眼睛，看到很远的海面上，飞起一两只海鸥来。

颈圈里的芯片和疗养院的系统相连，一旦他离开病房门，就会被里面释放出来的电流击中。

莫羽尝试着扯开它，发现并无用处。

其实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原本被禹冽救下来，就已经是他赚来的好运气。

更何况，禹冽救了他以后，还给了他一个家。

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觉得，原来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过往的痛苦，在遇见他的那刻起，就烟消云散了。

莫羽眺望着海，想起禹冽那张冷漠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的眼睛。

禹冽说，卡的密码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这是不是说明，遇见我，或许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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