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确实实是被饿醒的。
那种腹部空了很久而紧缩的酸痛感和着深沉睡意的梦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向下拉扯。
眼皮上似乎笼上了一层薄如蝉蜕的光晕。
迟夏陷入在巨大的鹅绒床上,烦躁地抬臂挡在眼前。
准是的吧。房间里的窗帘明明加厚过好几层。
他讨厌在睡意中被光晕冲撞出的失落感,像再也无法接起的美好的那种梦境。
他等着冰冷的声音从恶意里爬升。
“小夏,应该饿了吧。”迟临束起绒帘,每个动作都优雅而自然。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该死的习惯。
迟夏抬起沉重的眼皮,一把扯起被子就往头上蒙,恶狠狠地低声咒骂。
这种没由来的芥蒂啊,像一株黑色的藤蔓,绕着他和迟临之间的一切,涌出名为黑暗的毒。
他又在那个失神间,直直从陷下去的床上坐起来,被子松软地沿着垂直度滑下,露出他青涩慵懒的面容,“嗯,很饿。”
他没看到逆着晨光的迟临,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像是早已明白他下一步的动作一样。
那种看丑角演戏的笑容。
——总是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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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足够媲美欧洲中世纪的庄园。
钟家,富可敌城。
客厅里的陈设颇具古典韵味,细细研过的檀香似乎令整幢楼都静了下来。
已经快要记不清在这里生活的时日了。
禹冽轻轻揉着眉心,四散的檀香似乎快编织出一个完好的梦境,叫他每个神经都松弛地垂着,慵懒而无力。
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该说些什么。
“冽是在普安医院要了间贵宾区的病房么?”钟长夜眯了眯不亚于禹冽一般深邃的眼睛,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禹冽感觉不清醒的睡意正在眼眸出游走,他实在是乏力,没有应允,也没有反驳。
他稳住心神,端起茶几上的杯盏,又喝了一口。
“以什么样的名义呢……”讽刺的语调像是在刺激他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冽若是不愿意回来,医院的病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订下来的。”
禹冽却将这些字眼都过滤成了符号,勉强撑起眼皮,似乎连周围的一切都隐约到看不真切。
他拧着眉,手掌覆上太阳穴,冰凉的体温也丝毫没有令他清醒。
他开始迟钝地反应过来,今天的茶不似往常般的清透。
就在他有意识地想要起身的瞬间,一下子像陷入了柔软的棉花里,沉重的睡意要他没有余力去抵抗。
他想着,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用面对这刻薄的世界,该多好。
檀香在周围弥漫。
梦境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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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没有早间时轻柔,无形中带来的灼热似乎又将时间倒带回夏天。
善变的天气,就像迟临摸不透的意图一样。
迟夏要紧牙关,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额前的刘海因汗水黏成了细碎的小簇。
他湿润的瞳孔里映着迟临深蓝色的兰博基尼,开着的车窗里时迟临削瘦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反着蓝光的深色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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