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波汹涌(二)

午时，夏风循道而来，沈亦曦紧随其后带领一队儿人马搬来军训服。

大家得了自己的军训服，跃跃欲试，不想此时成秋寒一脚踩上凳子，高声道:“那啥啊，男女授受不亲呀，咱要换去厕所吧！”

本来大家都没往那处想，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自个儿。

大家不免嘻嘻笑起来，老脸一红。

“原本是昨日该发放的，但我们一二三班的这批慢了一点。”沈亦曦随手挑了身旁最上头的一件儿，看了名字后嘴角微微上扬，“有辰同学，你的。”

啊啊？白有辰正和成秋寒聊得甚欢，听得他这么一声，愣是没反应过来。

坐他前面的B同学提醒过后，他才急急挤出去。

“真是……阴魂不散。”成秋寒拧开自带的百事瓶盖，瞥过一眼沈亦曦，便冷眼旁观周围的所有人。

就好像……他从未融入他们一般。

但没过一分，就又和周围的同学打闹起来。

有辰埋低了头走上前去接过军训服，欲要转身回去，却发觉沈亦曦在另一头暗暗使上力来，压根儿就拽不动。

沈老师这是？

有辰迷惑地抬头与沈亦曦对上眼。沈亦曦仍是那一张笑脸，直到盯得有辰脖颈泛上红海，他才慢慢松开手。

沈老师这是中邪了么？有辰不敢再多想，速速拿了衣服就回到座位。

午休时候，沈亦曦来过一趟教室，说明了军训的具体开展时间，从下午两点开始训练。

于是同学们上完上午的课程，午时就该换装了。

有辰刚吃完饭就被成秋寒拉着一起去厕所了，可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同学们排队都排到了走廊上。

“妈的要不要这么夸张！”

“诶诶小点声，别爆粗口啊。”

成秋寒想了想，突然拉起有辰的手就掉头往楼梯口跑去:“走！咱去顶楼，上面还有那么多空教室没人儿，干嘛非要在这儿挤。”

“哎哎！你别……”

有辰指尖敏感地触到了成秋寒干燥温暖的掌心。竟心头一震，不是吧，白有辰，这你都……靠！

“嗯？别什么？”

成秋寒回过头问道，脚步却没停。有辰连忙摇头，抽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摆摆:“没事没事……”

不知为何，有辰心里头一直想着快点到楼上，一路上都偏过头尽量隐在他的影子后头。

好容易到了顶楼，还真是空旷无比，走道格局倒是同楼下一般，只是地板上平铺一层薄灰。也难怪，毕竟一周才清洗一遍而已。

“好了咱到咯！”

他们转开最近的那道门走进去，却意外发现里面的教室干净如洗，有辰环视一周，有些犹豫，再转过头时，成秋寒已经脱了外衣只剩得一件儿薄体恤。

这么爽快的吗？

“别傻站着，快脱呀！”

“不会有人撞见我们在这儿吧？”

“这破地方谁会来……脱吧脱吧。”

可是为什么这么干净呢，不是一周打扫一次么？有辰边思索边慢慢拉下校服外套的链子，不曾想却在半途卡住了。

“嘶——”

成秋寒飞身扑过来，裤子链儿都没来得及拉上。他一把抓住有辰的手腕，居然皱起了眉头:“妈的挂彩了？”

可能是刚才太用力了，有辰右手的食指指尖儿侧面被割了一道儿小口，此刻正往外淌血。

有辰见着成秋寒着急的模样，居然失声笑了:“噗——不是我说你啊。就这么个小口子，用得着这么忧心的嘛？”

“当然！”

不得不说，这果断的一声着实使有辰愣了一瞬。

成秋寒从桌上外衣兜儿里掏出一包纸来拆开，一手轻轻捧着有辰伤了的右手，另一只手小心捏住纸巾轻轻覆上伤口，嘴里喃喃道: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

这句话怎么好生熟悉，感觉在哪儿听过？

没弄几下，有辰的食指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个大白萝卜被种在手指上。

喂喂喂，这包扎得……也没谁了。

成秋寒松开他的手后，又两手把上拉链，有辰心一惊，忙道:“我我我自己来吧。”

“别乱动了，你这卡住了我给你整好了你手不方便。”

“没事儿啊小伤小伤。”

成秋寒不由分说，他修好拉链之后，顺势往下一拉，再准备向外褪去，

有辰忽而冷得一颤，转而正要从大袋里抽出军训上衣披上身，就听得门把手“咔哒”一声，开了。

“有辰？”

成秋寒的动作滞了下。

“怎么，沈老师有什么事吗。”

成秋寒的回答不痛不痒。

有辰闻言惊愕地转过身，衣袖也被脱下一半儿就停住了。成秋寒害怕有辰着凉，便只好又给他穿上。

这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啊。

沈亦曦原地不动，有辰埋下头不敢直视于他，哑口无言。

“沈老师，为何会上顶楼来啊？”成秋寒头也不抬地说。他已然换好了全套军训服，就差绑上军腰带了。

沈亦曦这才回过神般地答道:“啊，平时午休的时候这里清净，所以常来办公。”

沉默了一会儿，沈亦曦又道:“你们在换衣服啊。”

有辰慢慢抬起头来应了声“嗯”，这才看见沈亦曦两手环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书，双眼笑成两道弯。

尽管如此，有辰却始终感觉他在一直盯着自己，怪瘆人的那种。

“那么，”成秋寒换好了军装，帅气精干的模样惹得有辰看了过去，“既然老师要备课，我们就不打扰了。小辰辰，你换好了我们就下去，不耽搁。”

有辰先是不敢动，成秋寒催过以后，他才点点头，正要脱下外套，却又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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