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等的生日在十二月,很少有人知道。这天恰巧是个周六,季望开了个包间,给她庆祝。
三班来了几个姑娘,都是黄微雨叫来的。
一群少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一天不知不觉也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场上的姑娘不少,天露了黑边儿就散场了。几个熟悉的男生约着去网吧开黑,姑娘们各自结队离开了。
宋等没回宋家,她又一次走在了一中后面的那条街。十二月底的榕城很冷了,一点儿也不输南方。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冻的人心尖都发颤。
天还没完全沉下去,有的人家点了灯火,零零散散的。灰朦的天空下,一中的红楼有几处窗子亮着,竟生了一种颓败。
她记得以前她以前跟着北依她们玩儿的时候,经常走这天街,街尽头的那家网吧她们还办了卡。后来,她没去过街尽头,在这片小区一直晃,期望着遇到江昀。
那时候只希望往前走,想看看他们的后来如何。现在看到后来了,又好想回到榕城的那个深秋。
宋等以前有多混她也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候她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哪有现在这么多愁善感。
路边随便挑了个长椅坐下。天上的弯月很亮,月光斜斜的映照在长椅的一角,少女口吐着气,气体接触冷空气的一瞬变成了雾,女孩整张脸迷蒙在里,朦胧神秘。
江昀瞒着所有人偷偷回来的,国外的学生都在庆祝圣诞,他还有很多留学的事宜要处理,熬了几个大夜,终于赶在今天回来了。
少女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望着天,俏皮的哈着白气。那天走的太急,没好好抱一抱她。今年榕城的温度很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冻着。
“宋等。”
江昀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
少女霎时顿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想了想声音的来处,微微转头—
顷刻间,却又泪流满面。
宋等说不上这一刻什么感受,只是心跳的好快,脉搏乱了节奏,双腿不听使唤的往他的方向奔去。
江昀伸手搂住扑在他怀里的少女,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宋等,生日快乐。”
“我一点都不快乐。”
宋等把眼泪都擦在他衣服上,这个大骗子,回来也不跟她说一声。
少年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头埋在宋等的颈肩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缠在他身上,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对不起。”
江昀身音很小的开口,嗓子有些哑,眼底的黑眼圈近距离看着更深了些。
宋等没说话,只是让他抱着。然后听着少年继续开口,
“对不起,我丢下了你。”
“江昀,那天有句话没来得及跟你说。”宋等勾唇,眼里星光闪闪,“如果前途和我是个选择题,那你选前途吧。因为……我会奔你而去。”
宋等永远没有任何原则的奔向江昀。不论时光,不论距离。她永远爱着这个少年。
初遇时的那一刻惊艳她忘不了,所有的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好像都败给了他的清风明月,皎皎光辉。
少年听闻后,脸全埋进了少女的怀里,这样的动作维持了良久,直到宋等感觉到脖颈有些湿意…
这一幕江昀记了很多年,如果问别的女孩这个问题,大多都希望听到选自己。那年冬天榕城很冷,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让他选前途,说自己会奔他而来。
他想,他这一辈子也只能遇到这么一个宋等。他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的青春,只知道他麻木且昏暗的青春,她一个人披着全世界的光……
这晚,宋等带着江昀去了老城区,他们走遍了每一条街,穿过了每一条巷,这是她最初生活的地方,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事,她全都告诉了江昀。
告诉他小时候如何被孟兰虐待,告诉他宋志明和孟兰所有的恩怨过往。身边的少年不出一语,只是抓住了她的手,默默的红了眼眶。
冬天的夜很长,江昀也不知道他和宋等走了多久,他一路没说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天亮了,他就又要回去了。
身边的女孩鲜妍如画,云淡风轻的说着她的过往,把最脆弱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忘不了宋等了。不管前路有多迷茫,以后,他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两人最后停在了老城区一棵大榕树下,少年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手里多出一条玫瑰金色的细链,上面只串着一颗珍珠。珠子很饱满,黑夜中闪耀着珠光,流光溢彩,上好的品种。
江昀亲自给宋等戴上,项链衬得少女白嫩的皮肤更娇。他眸里有千种思绪,轻声开口,“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她说这是我爸用他赚来的第一桶金买的。这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宋等手摸上那颗浑圆的珍珠,眼里含笑的开口,“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你要记得我。”
少年几乎颤抖的开口,手垂在身体两侧,眸底深沉,含着最深的悲伤。
少年的悲剧无法改写,他们都只能不断向前,改写未来。
“我记你一辈子,江昀。”
最后的印象是少女带着哭声的发语。宋等努力笑着送江昀去机场,临走前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没说一句话,江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宋等的目光在很远处追寻着他。他们很默契,不说再见,不讲留恋,因为他们从未分别。
——
宋等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宋家,陆秀娇倚在沙发上眯着神,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一动不动的看着宋等。眼里有些急切,像是想询问她为什么一夜未归,却不知怎么开口。
少女笑了笑,“陆姨,厨房还有吃的吗?”
陆秀娇一愣,随即也先来,连忙应声,“有的有的。我给你热。”
妇女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身姿依然优雅。宋等莫名湿了眼睛,其实她早就把陆秀娇当成了妈妈。良久,她喊了一声,“妈,对不起。”
厨房里的身影顿时停下了,愣了很久才动起来,锅里的菜已经糊了,陆秀娇捂着嘴哭了,随即又笑了,转头看着宋等,“菜糊了,…妈…给你煮碗面吧。”
少女不说话,泪水糊了满脸,不停的点头。
十几年了,没有隔阂能经得起长时间的爱意。其实大多的矛盾起源于她,是她心里的偏执与别扭。她今晚突然想通了,爱与不爱从来不应该是她一时的判断,接受别人,才能感受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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