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八月底,粤北还是三伏天,空气被晒得微微翻卷扭曲,街边的人离去不少,依稀剩下三两阴下乘凉的街坊。
少年单肩背着包,身着黑白间的短袖校服,即使是五五分的校服也挡不住少年高挑的身材轮廓,白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中微微反光,衬得少年越发清秀。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心情不好,他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舒服。少年微微翘首,看了眼英中校警室上写着“热烈欢迎英中学子返校!”的LED屏。一丝在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归属感由心窝冒出。
他刚想抬腿,发现肌肉牵扯着的左肩传来阵阵酸痛,回想着刚刚那场莫名其妙又万幸对手很菜的架,少年眸子里透着明显的烦躁。他扯了扯书包带,在保安带有怒气又无可奈何的注视下走进校门。
是的,他又迟到了;是的,返校第一天;是的,打架去了。
走到一楼大厅,大厅值班的王阿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示意他过来,边拿出迟到登记表边拿他打趣:“小焕,咋第一天就迟到啊?高老师该不高兴了。”
沈焕在对应栏目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只好对不起他了。阿姨再见。”
少年透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转眼,已不见了踪影。
悠哉悠哉到了五楼,沈焕脚步一顿,往自己身上瞄了一眼。
嗯。挺好。
嘴角弯出一道不易察觉一道弧线,继续迈腿。
“报告。”声音不大不小总之能传遍整个班,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进~”声音先传来,然后就是欢姐那张才反应过来的脸,“诶诶诶站住!”
沈焕停下脚步,顺便确认了一下座位有无变化,确定还是原位置后,他回头,眼角微翘,语调里满是天真烂漫:“老师早上好。”
高欢早就习惯了这位爷的老虎扮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焕,你干嘛去了?”
“姐,不是跟你请假了吗?”沈焕背着累了,顺手把自己的书包挂在了身前华文航的椅背上,文妹连忙伸手帮忙。
“叫妈也没用,老实交代,第一天你就给我惹事,一个月不见你本事儿又长了是不是?”高欢扫了眼自己的手机,想起那句没头没尾依然理直气壮的“急事请假”。
沈焕自知理亏,但打架这事还是别说了,他扭了扭脖子,准备读稿。
“路上遇了个摔跤的老奶奶,不能不管,送医院了。”一本正经的好学生发言。
高欢迟疑了一秒。
“在哪?”
“益民路”
“具体。”
“茶里屯左边第二个巷子。”
“送的哪家医院?”
“仁善。”
“怎么去的?”
“滴滴”
“什么时候?”
“忘了。”
高欢眯起眼,陷入纠结之中,当然,怀疑占大比。
“哦,这么一算应该是七点半左右。”
两人目光碰击,吃瓜群众欣赏一出好戏。
终是欢姐妥协了,她不想浪费时间了,“行吧,助人为乐是好事,你先回座位吧。啊,其他同学呀,要多多向沈焕同学学习这种乐善好施的行为哈。”
吃瓜群众这时纷纷应和。
就算欢姐真的去求实了也不怕,欢姐嘛,两个小时就可以把行动惩罚变成口头教育的人。
沈焕接过文妹递过来的书包,表面冷漠内心侥幸的回了座位,拉出椅子,整个人连带椅子一起靠在背后的书柜上,沈焕舒服的眯起了眼,当然要是没有左肩上的疼痛就更好了。
“好了,我们继续,刚刚说到用电安全,虽然大家都懂,但是意外防不胜防······”
高欢看了眼靠着书柜睡觉的沈焕,没再管什么,继续给大家上班会。沈焕也舒舒服服,逐渐把欢姐的声音当做了背景音乐,困意慢慢席卷全身。
直到,被旁边人的细微嘈杂声所吵醒,沈焕皱着眉,眼睛睁开一条缝,转头看向貌似有点激动的那位女同学,还没来得及提醒,却发现对方眼里闪着光地看着自己身后。
沈焕疑惑得转回了头,扭到另一个方向······
“卧槽!”
后门边上靠着的人把他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便被吓得失去重心,原本只有两腿着地的椅子又靠了回去,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沈焕下意识往黑板看,只见欢姐也在看着他,一秒,两秒,就在班里的人快要发现异样时,一声略有怒气的提醒响起。
“认真上课!”高欢撇撇嘴,心里祈祷着这位爷别闹事。
沈焕回头看了眼隔壁的最佳配角,默默感慨一声的同时举首望向了右前方门边靠着的人。
因为后窗的窗帘拉了一半,所以只有他和隔壁那位看得见这位不速之客,沈焕毫无友好之意的眼神打在对方脸上,满是审视的意味。
那人靠在门边的墙上,环手于胸,上身是一件带黑体字母的白t,下身是条黑色的运动裤。对方露出个痞坏的笑,双眼皮在俯视下显得特别明显,剑眉挑起,深邃星目似是不怀好意的盯着沈焕,有一言不发。
沈焕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外面的那些狐朋狗友,可着人的气质又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虽是又坏又痞,但那股子少年的读书气压根藏不住。就这么互相盯了好一会,沈焕内心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妈的就一转学生。
沈焕看他还是没动作,心里给对方扣了个傻逼的称号,他把椅子又靠了回去,没把算搭理这个转学生。
虽然他长得一副人摸狗样······好吧确实很帅,但这也不妨碍我睡觉。
对方无视那位小姐姐看到帅哥的激动,终于开了口,慵懒有清澈的声音透了过来。
“帅哥,不打算认识一下?”
沈焕睁开眼,再次抬头,声音挺好听,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说完沈焕以身作则,利用重心再次把椅子摆正了。
好好坐着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翘了个二郎腿,椅子一正,离那人就更近了。
对方有些惊讶,抿了抿嘴唇,“好吧,不打扰了,单纯认识一下,程阎。”
沈焕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再一次给对方扣了个“阎王”的称号,当然,天不知地不知我知。
鬼使神差让他回了话,“沈焕。”说完,他拖着椅子往前靠了靠,没有和程阎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程阎看着他的动作,满意的笑着抬腿离开。
“沈焕?沈焕,叫沈焕啊。”少年笑了笑,一时间身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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