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从阳光里醒来,但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灿浩…
我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蓬头垢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面床铺的廖佳雯正坐在床头修指甲,我疲惫地开口:“佳雯,她们人呢?”
她没看我,继续弄着指甲:“乐蓝一早就跑图书馆了,她说论文考对她特别重要,她要提前好几个月开始准备,冉冉那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鬼迷心窍的,竟然吵着闹着要乐蓝带她去看书,唉。”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继续摆弄着指甲。
我无力的趴倒在枕头上,扑闪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出神,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灿浩现在怎么样了,他被抓进去直到现在早饭吃过没,我是了解他的,这孩子只喜欢在家里吃饭,所以每次周末回家都会买好多吃的说是回校要吃的,不由得,我扬起了嘴角,他灿烂天真的笑脸不断呈现在我面前,这更确定了我今晚的行动。
“阿星,我也不相信你弟弟会做那种事的,冉冉都说了他是被诬陷的了。”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佳雯这么说。
我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冉冉还说呀,上次吃饭碰到的那个叫什么的,有很重大的嫌疑,要不要去把他抓出来问个清楚?”
“问什么啊?”我低低的回了句。
“问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弟弟啊,难道你不想揍他吗?连我们这些旁观的都很生气!”廖佳雯拖着拖鞋的声音逐渐到了卫生间,很快便传来水声。
我没说话,揍他有什么用,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定是裴景程那小子陷害灿浩的,但是证据都在灿浩那,他要是能在警局坦白真相,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说自己是无辜的,说出裴景程那丑恶的嘴脸,统统说出来…那么…
他还会关在里面那么久吗?都快中午了也没回来?
我紧紧闭上眼,实在等不到晚上了,我从床上弹坐起来,快速下了床,在廖佳雯慢悠悠从卫生间踱出来那一刻,我冲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快速穿衣服,一边的廖佳雯怔怔的看着我:“阿星,你也要去复习了吗?”
我扎着马尾:“我要去局里一趟,对了,佳雯,你知道不知道灿浩可能被抓到哪个警察局吗?”
“你连哪个警局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救你弟弟呀?笨蛋,”她咬了一口苹果,向上翻了翻白眼,“根据你弟弟这种情况应该在第二警署,就是幸福大道转弯角。”皱紧了眉头,一仰头又咕噜咕噜的喝起了养乐多。
我顾不得废话那么多了,抓起桌上的挎包就往外奔去。
我冲在林荫道上,这副猴急的样子,走两步绊一下,身边路过的同学不时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接着是交头接耳,随后又快步的离开,看着有些面熟的脸庞,估计都是昨天晚上众多好事者里的其中几个吧。我稍稍镇静,往前大步走去,眼睛随意地瞥见某一处角落,那隐匿在树林间的人影。
我扭过头去,那两个人足以让我停下了脚步,镇定住了神经,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俩,悄悄躲在树的背后。
没错,是裴景程,而他身边那位,有点眼熟,竟然是…裴易盛!
我瞪大眼,就是那个八卦男生,我扶着树干,细细聆听起来。
“你为什么要去陷害他?”裴易盛一改往日的热情模样,冷冰冰地看着裴景程。
裴景程轻蔑的勾起唇角,我才发现他的右唇角有一枚细细的钻,他抱起双臂,用一种漠视的态度盯住裴易盛。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你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摧残无辜的人,那孩子跟你一样大,他的家世已经够令人怜悯的了,你就不要…”
“我的事不用你管!”
裴易盛的话未说完,就被裴景程的一句怒吼吓懵了!
裴景程松开紧咬的双唇,有刺目的白光折射出来,他轻轻开口:“从小就没有人管过我,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没错,是我陷害的,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他都已经答应校方退学了,”于是,他轻轻笑了下,以示嘲讽,“我最大的天敌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整个系我才是潜力股。”
他兀自走向呆立原地的裴易盛,他抬起倨傲的眼睛,紧紧地逼近裴易盛,冷哼一声然后重重的与他擦肩而过。
同时震惊的还有我,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裴景程操办的,他为了除掉灿浩而设下的圈套。
“嘿!”我的肩膀被谁重重拍了下,扭头一看,是灏燃:“看什么呢?…”他还处于事件之外的与我打招呼,我忙把他拉到树后,把他的肩膀往下压,再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朝那两人的方向看过去。
“景程!你给我站住!”
当裴景程不屑转身的时候,裴易盛上前一个拳头把他抡倒在地,裴景程被打得伏在了树干上,整张冷峻帅气的脸歪了过去。
裴易盛站在他面前,握紧了双拳,冷眼看着他:“这样子的你永远是一个失败者!…你!”他刚想举起的双拳,却僵持在了半空中,同样僵着的还有那未来得及收回来的狰狞面容。
底下的裴景程跪倒在草丛中,两只手不停地在草坪上扒着什么,像是在找寻什么,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急迫,他仿佛忘却了刚被打了一拳有多痛,自顾自的嘀嘀咕咕:“妈妈的钻石在哪里,那是,妈妈的…”
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愤怒地抬起哭成晶莹的脸,冲裴易盛哭喊着——“你个混蛋!你把妈妈送我的钻石弄丢了!…你还我啊你还我啊…”
裴易盛却怔怔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衣领摇晃,而自己却木然地呆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至于他在回忆什么,我不知道,我身边的灏燃却面无表情地把我拉开了。
“走吧。”
我被他牵着来到学校的那处湖泊,这座小亭子就是那时灿浩所在的位置,我不断回想起刚才裴景程和裴易盛的场景,我真的无法从他们的谈论中听出什么,我只知道裴景程是陷害灿浩的凶手。
“为什么要走呢?我还想知道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呢。”我问。
他扭过头来,微笑着理了理我的头发,淡淡地开玩笑:“就凭你那脑子怎么可能会瞬间明白呢。”
我依然处于混混沌沌中。
灏燃轻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有些是听大家说的。裴景程和裴易盛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裴易盛原本拥有很令人羡慕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很疼他,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食管癌去世了,从此就和自己的父亲一起生活,后来父亲有了新老婆,三岁的时候就有了个弟弟,取名叫裴景程。裴易盛从小学到高中读书成绩就很好,很受家人欢迎,而且又能说会道,是亲戚朋友中的开心果。裴景程不同,他一直都沉默寡言,对亲人的态度都是冷言冷语,不是很讨喜的孩子,成绩也不好。”
“亲戚朋友包括父母都喜欢哥哥,一直都忽略了这个弟弟,长大点以后,裴景程的妈妈因为忍受不了他爸爸的脾气而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回来的只有一张离婚协议书,从那以后他爸爸日夜以酒相伴,兄弟俩也互不看好。”
他的眼神冗长,似乎能想象出裴景程的遭遇,轻轻叹了口气:“就因为他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哥哥,性格开始变了,变得过激像个刺猬碰到谁就扎谁,而刚好,天真的灿浩撞在他的枪口上,就这样成了他第一个牺牲品。”
我忍不住插了嘴:“灿浩只是天真的想跟他做朋友,这不是他的错啊,他这么诬陷灿浩,于心何忍啊!…”
灏燃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灿浩是没错,错就错在他太单纯了,不知道这个世俗的悲凉,有些人不愿意和你打交道的话,哪怕你一辈子戴着红拳套去讨好他,也无济于事。”他伸出手来把我紧紧搂进怀里,“我想,通过这个事情,灿浩应该能看清什么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灿浩放出来,连我都担心起他来了。”
我抬起脸来看见他皱紧着眉,不禁又问道:“那个,刚才裴景程说的什么‘钻石’啊?为什么裴易盛愣在原地不动了?他刚才还打了他弟弟呢!”
“那是裴景程他妈妈唯一的物件。”灏燃冷冷的开口。
我微怔。
“他妈妈唯一给他留下的,最宝贵的就是那枚钻石,他给做成了唇钉的样子,也算是对他妈妈一种念想吧,不过我觉得他们俩以后会和好的。”
我收紧了抱着灏燃腰际的手臂,不再出声。原来,真的应了那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裴景程是因为出生在了那样的家庭,又被那样的家庭活活抛弃,我指的是心灵上的抛弃,这对于哪个孩子来说都是最残忍的,导致了他现在的性格,处处与人作对,处处与人较劲。他知道灿浩是个孤儿,连这样一个没有父亲疼没有母亲爱的孤儿都有被人爱戴看好的时候,这对境况与灿浩极为相像的裴景程是多么的不公平,所以他才想方设法要除掉灿浩。
而现在,灿浩被教导主任劝说退学,这正是合了他的意吧。我心里不是滋味…
“阿星…”
耳边传来灏燃飘渺的声音,我逐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小睡了过去,忙迷迷糊糊的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
他捧起我的脸颊,怜悯地说:“别睡了,等会吃了晚饭,我们就去把灿浩保释出来好吗?”
我浑浑噩噩地点点头,又顺便带了一句:“怎么保释?”
他对我笑而不语,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接着就是拨通了一串号码,在短暂的“嘟嘟”声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妈?”
“妈,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请你马上准备好十万的支票送过来,我想把灿浩保释出来,可以吗?”随后,脸上凝滞的神情忽而又惊喜,“真的吗,谢谢妈,最爱你了!么么!”
我终于知道他所说的保释就是,请灏燃的妈妈送支票过来,然后灿浩就会被放出来,这个社会果然是向钱看的社会,我不禁感叹。不过我不喜欢有大人插手其中,在灏燃掐断了电话之后,我立马凑过去反驳起来:“灏燃,我不要大人来帮忙!”
“那你还打算怎么做呀?现在这个社会钱是第一位,有了钱,不管是警察还是法官都会从宽处理!”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我决定靠我们两个去把灿浩‘偷’出来!”我朝他眨眨眼。
口袋里的星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