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四十八 月晕而风

随着回銮的消息传出，这一出闹得沸沸扬扬的“女追男”闹剧似乎就这么简单地落下了帷幕，就连闹腾得最出格的博尔济吉特格根塔娜也仿佛随着众人一起偃旗息鼓了——不仅没再日日来如意洲附近晃荡，就连永玙领皇帝赐宴出面饯别蒙古王公的几场夜宴，她也没有出席。

当然了，因着辉特部新台吉册封的东风，僧格一家最风光的一阵已经过去了，永玙也没有因为之前那出闹剧而特意关注这位格格，还是永琔调笑着特意点出这一点时，才发现了博尔济吉特格根塔娜的缺席。

“僧格那俩夫妻的脸色可不太好。”永琔面上笑着举杯与某位贝勒遥遥相敬，实际上却半侧着身子靠近亲哥哥，低声说着刻薄人的言语，“就算没做成你岳父母，也不至让女儿连宴会都不来吧。怕尴尬，一开始管束好不就得了。”

永玙没理他，转头让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去寻娴贵妃，禀报一声问一问根由。

永琔嗤了一声，道：“我劝四哥你别多此一举，到时候叫人又生妄想。”

“回銮在即，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皇阿玛脸上可不会有好脸色，让这些蒙古王公们安安稳稳地回到草原去，大家都安生。”

永玙转过头来解释了一句，随便抬手将弟弟给拨远了些，“行止稳重些！回到京里还这么没个正形，叫额娘觉得出来一趟没了礼数，你就等着挨训吧。”

“行。我不说了。”永琔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算是赔罪，旋即就起身离座去寻这些日子玩的好的蒙古贝勒们喝酒去了。

给他备的酒不烈，身边又有宫人一直跟着伺候，永玙也就不管他。等了一会儿，去禀告娴贵妃的小太监回来了，弯腰凑近在永玙耳边低声回了话。

“格根塔娜格格身边的一个侍女，前几日陪格格进林子打猎，也不知是不是这侍女骑术不精，马突然狂奔起来，林子里的木头藤蔓一绊，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即就去了......血腥味儿引了只大虫来，把格格给惊吓到了......福晋求了娴贵妃娘娘请太医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永玙闻言微微蹙眉，让小太监退下，心里觉得此事有些不对——若说骑术不精以致惊马也不是说不过去，可博尔济吉特氏出身蒙古，草原马背上长大的人物，她身边的侍女因为不善骑术而丢了性命，想来实在有违和之处。

.........

待宴席散去，回了沧浪屿，永玙批了几件皇帝交给他的事，想起这桩怪事来，吩咐了秦路去仔细查询清楚。

秦路却躬身劝道：“王爷，回銮在即，您也吩咐如今要万事求稳，何必去多这个心。何况女眷那处一向是内帷娘娘们眼里手里一道过儿，咱们这处若插了手，娴贵妃娘娘那儿面上须不好看。回京了叫皇后娘娘知道，也要不高兴。”

“不是我信不过姨母，可她心思如今多在回銮诸事上，怕是分不出多少精力......那博尔济吉特氏莫名其妙纠缠于我，送物倒十里有八九合了我素日里的喜好，本就叫我生疑，而今一朝放手身边却出了人命，我笃定这里面有文章，未免将来再生风波，你去细细查明了，心里好有个数儿。再者，人命关天——”

秦路哑然，心道自家伺候的这个主子，从小到大，世人都当他要看山河的；从上到下，亲爹皇帝到朝野臣民，也都是属意他担当天下的。偏偏心太软乎，不够狠，有时太优柔了些，对永琔贝勒如此，对那些纠缠的蒙古女子也是如此。可想说他不好，他又实在没什么不好，心软的人，叫人看着生气，可温厚仁慈，说破天去，也是好品性。

无可奈何，奴才拗不过主子，他只得奉命，却不知，他那心软的主子要不多久就要实实在在地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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