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当时教学楼底下围了一群人，拍照的起哄的一堆，就是没人上楼救人。我就赶紧跑上去了，他拿东西把门堵上了我踹门踹了半天。可能当时他刚爬上去吧，我们踹开了老师才上来，我踹开之后他就面对着我，我跑过去的时候晚了，我还没碰到他的时候，他……他就……”

江移拿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低着头沉默，突然一下手被覆了一层温度。

“不想想就别想了吧。”

姜怡握住他的手。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江移舌尖抵着牙龈笑了声，回握住她的手。

“算了，迟早也得过去的。”

江移一下一下地捏着姜怡的手，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他就跳下去了。”

姜怡早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他看着我跳下去了，我也不知道在我不在学校这段时间他怎么了，反正他好像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我扒着天台看他就那么背着地掉到地上了。”

“我跑下去的时候，老师开始联系医生，警察了， 我当时满脑子嗡嗡的，看着他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后来学校把这事儿当自杀处理了，学校有各种说的，我当时好像……也没有特别过激的反应，可能是被吓懵了。”

江移看着姜怡放下筷子了，眼神看了眼门外问姜怡走不走。

姜怡拿纸巾擦了下嘴，点点头跟着他站起来去结账，付完款走到外面。

两个人一左一右往学校走回去，江移侧着头问她:“ 还听吗?”

“嗯?”

“我的故事。”

“你还愿意讲吗?”

姜怡抬起头看他，问得认真。

“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听。”

江移有点愣神，伸手搭上姜怡的肩膀， 捏了捏:“愿意啊，当然愿意。”

江移理了理思绪，接着刚刚结束的话继续讲。

“昱平他知道他弟跳楼了之后，几次想要进学校找我，没成功被保安拦了后来我回家走过巷子的时候，被他拦住了，他二话没说给了我一拳，我没还手。”

“那天天有点阴，他一个人在巷子里堵我，他打完那一拳之后想要打第二拳，我还是没躲，他手停在我面前一点点，然后停了一会儿松开了我。浑身无力噗通一下就跪在我面前了，没说话，就无力的攥着我的衣角。”

我低着头，蹲下去看着他，轻轻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拉开他的手，走了。他后来三番五次都来找我事儿，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他，没有在晏安崩溃的时候在他旁边，所以都没还手。”

两个人晃到学校，进了校门口，江移指着初中部的教学楼天台:“就那 儿他就在那跳下来的。”

然后接着讲。

“我那段时间比较颓，上课不是逃了就是睡觉，反正就是成绩一路掉下去了，他跳的时候也就开学没多久，一直到期中考的时候，搬课桌我整理那个抽屉里的书，在物理课本里掉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移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张纸，干万别为我难过是我撑不住了，我知道你相信我，其他人怎么说我也不在意，但是我哥他也觉得我是弯的了，他那天骂我了，我觉得我.....只是有一点难过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难过了，我哥也觉得我是弯的了，我觉得我自己好恶心-，我哥也觉得我恶心了，移哥你好好读书那么好的成绩不能废了，我最喜欢初三了，移哥你要，好好读。”

姜怡抬头看他眼睛有点红，漫不经心地挪开视角假装没看见，开口:“记那么清楚?”

“那张纸我看了好多好多遍，忘不掉的。我继续吧，然后我的负罪感减轻了那么一 点，至少， 也不是因为我造成了他的离去，我初三废了大半个学期，可能是为了洗清负罪感吧，我申请复读了，正好学分扣挺多的，我就重读初三了，谢泽陪我也复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导平也还是继续给我使绊子。”

姜怡从口袋摸了张纸巾递给他，问“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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