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9 不辞冰雪尾声

“换地方了，不喜欢酒吧，去白天古观音禅寺的银杏树那吧，我景区有朋友，你报名字就可以进来。”

……

她转头又加了谢相知的微信，那边很快就通过了，她开了语音通话。

“不好意思啊谢小姐，我换地方了，后海酒吧的服务员不太礼貌，我不喜欢那里，你耐心点，等八点就可以看直播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您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敌意，如果我喜欢徐冰，早没你什么事了。”

8：00p.m.

江榄菊塞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这样妙的是，不凑进耳麦听不到那端的声音。

而这边，风声，树叶沙沙声，以及脚步声谢相知都可清晰入耳。

徐冰一如既往地准时，就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意气风发的少年。

“怎么改地方了？这地方很幽静啊，你倒是会选。”

徐冰嘴角漾着笑意，朝她挥挥手。

“你别多想，就是觉得酒吧太吵，服务生态度也不好，就过来了。”

江榄菊指了指远处的小木屋，“我朋友在那里值班呢，要不是关系好，我也进不来的。”

这句是不轻不重的提醒，不仅是对徐冰，也是对谢相知。大唐不夜城，风月浪漫，银杏树下，总是容易让人引起遐思。

“哦，我知道啊，那里还亮灯了不是。”

“嗯，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出门前跟你家政委报备了没？”

这句政委，分外幽默，惹得徐冰笑了起来。

“没有，我要是跟她说了，哪有机会出来？倒是你几年不见，愈发地油嘴滑舌起来。”

“哈哈哈，是吧？有吗？那没办法，我是靠这个吃饭的呀。以前上专业课，罗老师天天念紧箍咒， 祖国江山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以前老觉得听她讲鸡汤腻得慌，现在倒有些怀念……”

江榄菊低头笑，拾起一片金黄的叶子，在手里打了个转，又看向他。

徐冰只觉得夜色如水，把眼前的女子的眼眸映衬得愈发深邃，如同深秋凝结着紫葡萄的露水。

原来不戴眼镜的她，也是如此美丽。然后呼吸就有些乱了……

“喂，你干嘛不说话，好尴尬呀！”

江榄菊摘下左耳的耳麦，故意忽略掉那端暴走的谢相知。

“我一直很好奇，你后来不是复读了吗，为什么高考考场上没见到你？”

“嗯？你这个问题问得我很迷惑，为什么复读了你就一定在考场上见得到我，考场是是随机分配的耶。”

“我看了考场分布图，去每个地方都看了，16届旅游专业复读的就两个，你和洁洁，她和我一个考场，所以你说呢？”

徐冰幽幽道，像是还有些怨气。

“你说对了，那次我还是没有参加高考，别问为什么，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我记得你20年发挥得特好，计算机专业录取分数线640，你688，全省第三……”

“我记得没错吧？”

“难为你还记得。”

“哈，当时东东在群里发呀，你不知道我，20年的我在混吃等死，是家里的米虫啊，不像你过得那么充实，梦想都得偿所愿。”

“就是觉得特震撼，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优秀啊！”

徐冰却说：

“你不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课上的每一次走神，课后每一次懈怠，我都会狠狠地掐自己，复读那年，我发誓，我一定要考上S大。”

“为什么一定是S大？”

“你那时候真的好优秀，回回都是专业第一，让我有种望尘莫及的无力感。我记得17年的元旦汇演，你很早就回教室了，我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什么都没说……”

“复读不是因为我没考上本科，而是因为我没考上S大。你不知道那一年我有多努力，我可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可以不在乎日益变深的度数，我只在乎，我能不能上S大。”

“高考前两个月，我整整六十天都失眠了，也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怕浪费时间。”

“我在床头贴了一句话，神来挡神，佛来杀佛。因为你说，你的梦想就是S大。可是那年军训，我找遍整个年级的新生，都没看到你……”

“哇你平时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今天倒变成话唠了，怎么，打算秉烛夜谈啊？我可不敢做这个主，主要要看你家政委答不答应呢？”

“我们长话短说吧，要是叙旧的话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你可别煽情了，你说得都要把我感动哭了……这也太励志了吧，我仿佛看到了罗老师的声影……”

“我倒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和林嘉树那么不对付，为什么要做舍友呢？”

“因为你啊。”

“我？你可别开玩笑了，干我什么事。”

徐冰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你喜欢林嘉树，全世界都知道，那种炙热的眼神和抑制不住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不明白，你因为我喜欢他，然后就跟他做舍友？”

“其实我挺卑劣的。”

“不是吧，你干嘛要这样说自己？”

“你们都以为我晚上是在刷题，其实那些课本上的知识，我当堂就能消化。”

“所以你每晚不睡觉在干啥？”

“我自学啊，只要是关于本专业的什么都学，比如破解防火墙、WIFI密码、指纹解锁什么的……我看过你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但是他不知道……”

“是不是挺可耻的？我曾经用那么不光彩的手段去了解关于你的一切。”

“啊……这……我平时从来没看到你在群里发过言，还以为你QQ微信都是不用的。其实吧，你完全可以加我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啊。”

“少年的自尊心太敏感，正如你刚见到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脸上青春的印记。”

徐冰自嘲一笑。

“嗐你在意这个呀？那我当时每天顶个素颜，丑儿吧唧的，还胖，你至少属于清瘦型的，这个比我有优势吧。”

“那天的酒吧，其实我也在，林嘉树闹分手呢，我假意陪他喝酒，他也没说不好。我和他打赌，我说你发个伤感说说，江榄菊就会来。”

“林嘉树笑得差点喷酒，说她要是来，两个人的酒钱都他结；要是不来，我第二天就表白。”

“表白？和谁啊，我真的想不到，当时你竟然还会有喜欢的女生，感觉你好像除了学习以外，都有点厌世了。”

“和你。”

江榄菊被这话呛得差点一口痰要把自己卡死。

“不好这么说的，你家政委知道会难过的。我看也不早了，回去吧，她等着你呢。”

江榄菊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后一种情况嘛……

江榄菊没有回头，“不会，如你所说，我喜欢的是林嘉树。”

“还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是清朝无名氏写的， 叫不辞冰雪赴相思，珍惜眼前人，好好的啊。”

她的话在风里飘得很远……

江榄菊又轻声对耳麦里的谢相知说：

“直播完了，我挂了啊。你要是觉得我很过分，明天想投诉就投吧，但是我有一说一，真心喜欢就好好在一起，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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