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问心

山脚下，小夭正认真清点着货品数目，临了，驭车的人将帖子收好，车队缓慢前行着。

小夭舒了口气，闹腾了些日子总算清净下来，涂山璟办事她是很放心的，不然就她这用冰速度，非生事端不可。

小夭看了眼多余的碎冰块，分成两碗，做成了两种口味的冰沙，一碗送给阿念，一碗送去给玱玹。

也不知是他从未收拾桌案，还是他有事匆匆离开未能来及收拾。小夭拿起桌上的书整垛了垛才放在左上角，书内一些折叠的纸飘飘忽忽落在地上，署名是馨悦。

月照河流初相遇，琴声系，萧声忆。一别之后成梦忆。再遇公子天注定...

天注定？好一句天注定...小夭不知哪里难受，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中翻腾着这些日子的一幕幕， 懒洋洋的阳光照在小夭身上，升起层层暖意，小夭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玱玹进屋看见一袭绿裳的小夭正趴在桌案前熟睡，脸上似笑非笑，弯弯的柳叶眉，轻轻的皱着。似有人轻轻的抚平，小夭睁开眼睛.

玱玹的脸贴近了小夭，小夭笑瞅着玱玹，手抓着他的手腕：你真是一天到晚变了花样的欺负我。

玱玹忙将笔尖放回原处，来看看我的杰作。

小夭傻了，镜子里她变成一只小花猫。

哥哥...小夭发出刺耳的怒吼声。转而懊恼着

我本想整你的，这下反而自己受了...

小夭举着铜镜感叹道

这是星灵草汁液，比蓬莱的仙草时效要长，哥哥可是剥夺了我唯一一次以小夭身份见你朋友的机会。如今，只好让阿念代劳了。

玱玹一听：你不去，阿念去，但是那晚你可是化作她的样子，到时候露馅了，这算的上欺骗友情吧。「边说边用巾帕仔细的擦洗着」

小夭指了指冰沙，自己对着镜子洗了好几遍脸。叹道：小花猫就小花猫吧。

涂山篌呢？他还是和防风意映一道回去么？

涂山篌好像明日回去，涂山璟和意映是后天回去。至于丰隆他们，我还有事要请丰隆帮忙。他们不一定会走。

小夭道：我觉得馨悦与你挺配的。

玱玹把她的身体掰正了面对自己。一字一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么？

小夭垂着头，拂下袖上那只手，后天我有义诊，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先走了...

小夭的性子虽然稳重可是心里爱热闹的紧，侍女端来午饭，她邀请阿念一同用饭，阿念见她无聊，将集市买的小书给她看，小夭顿时来了兴趣。起初两姐妹挺谈的来，后来却争执起来。二人最后一拍两散。

义诊当天，天蒙蒙亮，清晨的雨露泡制的茶水，让人心旷神怡。小夭取了些药材下了山。

医馆临近繁华的街上，或许时辰太早，门前的木板还未拆除，小夭敲了敲门，不一会儿，自室内传来一年轻男子声音。门开了，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眼睛如星辰般浩瀚，又若那如沐春风般，微微勾起的嘴角，小夭微笑道：我今儿来的尚早。

男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小夭，接着坐在她对面：今日你不是说要送朋友么？怎么还跑过来了？

小夭点了点头，她把背筐里配好药交到他手上道：确实，我今日只能待一小会儿，牛家村居民，身体都恢复了么？

嗯，小虎子已经可以去学堂了，还有陆婶儿也可以下地干活了...小夭笑着点了点头。

天已大亮，门前木牌上义诊一天改为义诊两时辰，很快馆内就排起了长队...

玱玹一早就来到了涂山璟住的庭院，过了一会儿丰隆也来了，他进门看见只有玱玹在，问道：你妹妹呢？

璟去接意映了，小夭她去义诊了，一会儿我们去和她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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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麻烦把你的手放在这枕巾上。

柜台边，这是你的药每日饭后半个时辰服用，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写在这纸上了，慢走。

润大夫的字真好看。

大娘我给你开的这治寒腿的药，记住一定要吃，千万别省着用，不然是不会有效果的。

小夭姑娘，谢谢了。

店里的病人稍微少了点，玱玹进入后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她。

刚刚大娘拿了药房，看着小夭：小夭姑娘和润大夫真是般配。

小夭见柜台的人正称着药材，并没有听到。微微笑了笑请下一位患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玱玹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玱玹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小夭回头又走去柜台处，润玉看了眼玱玹走了过来。

既然你哥哥来了，那你就先走吧。后面的病人我来看。没关系的。

如果只是玱玹等她，她可以让他再等，可是丰隆也来了。于礼数不合。

当即道歉后随着哥哥出了医馆

顺着哥哥的声音，小夭看见一少年正倚在一棵大树下踱着步。肩上的披风随着他的转身更显得意气风发。很快他们站在一块儿。

小夭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赤水丰隆。

丰隆这是我的妹妹高辛玖瑶。

小夭微笑着盈盈一礼，丰隆也不敢怠慢微笑还礼。

丰隆站在小夭身侧，他有点紧张，可是两人就这样不说话，紧张的气氛又添了不少尴尬。

玱玹也不知是另有目的还是有意让丰隆接近小夭，他的步伐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

帷帽下的小夭开口道：哥哥说丰隆少侠很健谈，可今日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丰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玱玹一眼：可能是初次见王姬，一时也不知聊些什么。

这么见外么？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是我小夭的朋友。

丰隆顿时放松下来。

虽然小夭戴着帷帽，看不见面容，但是那份平易近人的感觉让他笃定身旁的人一定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子。

这次丰隆先开口：我和涂山璟也是好朋友。小夭记得那天在船上的事情。继续道：哥哥说你在青丘待过。青丘涂山璟的画作可是远近闻名，想必你的也不必定不同凡响。

我只是略知皮毛罢了，爷爷为了培养我的经营之道，曾送我去和璟一起学习，我们相处很是投机。可以说璟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挚友。

小夭笑道：如今你的圈子更大了，又认识了我哥哥，阿念，还有我。以后聚起来更热闹了。

小夭，你也喜欢热闹么？

丰隆看着身边的人心情很愉悦。

小夭眼珠子转了转：该热闹热闹，该稳重稳重。

约定的地方快到了，小夭喊了声哥哥，玱玹回头看了她一眼。

麻烦你们在这稍等片刻

小夭走进一间名叫觅陶轩的铺子，不稍片刻，她走了出来...

小夭并没有解释去做了什么，丰隆想问可是她的哥哥都没有疑惑，他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玱玹走到一间庙宇门口，左盼右顾着。显然他们应该是第一个到达。丰隆找到一个木椅给小夭，自己跑去一边的摊位买了一串糖葫芦送到她手上。

小夭拿在手上，丰隆立刻明白，向玱玹身边走去。微风吹起薄纱，半卷半掩，朦朦胧胧。

丰隆一时看呆了，他们这种世家子弟，从小对风月之事自然耳濡目染。生意场上更是什么露骨词汇都听过，可是这样一女子，他只道：玱玹，你妹妹可有中意之人？

玱玹神秘的笑了笑，他盯着小夭，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她的小夭，必须是...

丰隆对小夭的兴趣更浓厚了，此刻如果有笔和纸，他会把小夭的点点滴滴记录的一清二楚。

涂山璟到的时候小夭正好将糖葫芦吃完，她递给璟，让她帮丢下。又冲抿着嘴笑了笑。

丰隆看着涂山璟的背影，又想着小夭刚刚自然的反应，他没由头的又回到小夭身边，隔开了璟。

你哥哥呢？

小夭见只有涂山璟先到，连她的未婚妻都没到，遂抛出疑惑。

对啊，你不是去接意映么？怎么就你一人到了，他们呢？

涂山璟正欲解释，众人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馨悦和意映身后跟着几个仆役。小夭见过他们，并未留意。馨悦到：

这位是？

小夭这才想起，她上次和她们见面的身份是阿念，玱玹忙道：你们不是吵着闹着要见我妹妹么？这就是我的妹妹。小夭。

涂山篌瞟了一眼意映又看了看小夭，笑道：青丘涂山篌，见过王姬。

小夭也礼貌的对众人行礼，馨悦，拉过小夭的手道：

妹妹怎么还戴着面纱？

昨日饮食不巧，脸上起了些疹子。请大家见谅。

馨悦唤来仆役，从里挑了件珊瑚妆盒，放在小夭手心。

明日就要走了，刚来的路上，看见这珊瑚妆盒挺别致的。妹妹若不嫌弃，就将这盒子收下，就当作我们初次见面的见面礼。

小夭笑着接过，又道：小夭有幸结识这么多朋友，小夭很开心，这次匆匆一聚，小夭也准备礼物给大家。

馨悦黯赞，虽说那次大典她离得不远但也不近，但是当高辛大王姬走过时，仪态万千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觉得她深不可测，是她最大的威胁。

意映一直站在涂山篌身边，两人的嘴唇动了动，小夭注意的时候，意映已经微笑着走到涂山璟身边。

开口道：璟，你看馨悦都准备礼物给王姬了，我们这空着手也不合适啊。

虽说璟不愿意客套，她的小夭也不会在乎这些，可是面子上也确实得到位才行，丰隆一直在小夭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小夭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冷不丁的小夭看了他道：我们去前面逛逛吧。

好啊

丰隆看了眼馨悦，馨悦道：几个人一起逛街才更热闹嘛，说完已经靠近了玱玹。

小夭确实只是看看，丰隆一开始很纳闷可是转念又想到这里是她的国度，也就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果然，哪里便宜，哪家商品的品质更好，小夭的小脑袋里快速给出回答。很快，馨悦带来的侍从手里拿的满满当当，小夭顺手替她拿着刚刚结算的糕点。

意映提议想找个地儿休息一会儿，馨悦立刻表示同意，意映也选了不少东西，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倒是选了两把匕首，一把放在礼物堆里，另一把塞到了篌的衣服里。

正说着，玱玹带着大家进入一酒肆，酒肆的老板应该认识玱玹，亲自迎了出来又想也不想的将他们带到了天井坐。

天井被两层高的屋子围着，四四方方，二楼种了不少藤萝类的花草，藤萝直直的垂落下来，似如绿色的珠帘一般，坐在里面，好似坐在山林一般。

店主请众人入座，那是一张四方大几案，要两人一边，小夭请馨悦坐在哥哥玱玹身边，馨悦很满意，接着请涂山璟带着意映坐在一边，她看着丰隆，丰隆让她先坐，接着丰隆坐在她身边，可是这样涂山篌就一个人一边，这太怪异了，涂山璟站起，坐在篌的对面。

意映的脸色不难看，但是也不能说好看。

店家上了四五种酒，有冰过的酸梅酒也有普通的酒，还有醇冽的酒。又端了七八盘精致的佳肴和一些瓜果，由众人选用。看玱玹点头表示满意，店主立即退下。

丰隆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块玉瓜给小夭。笑道：我看啊你不是这里的客人，倒像是这里的主人。

小夭道：这店确实是我哥哥的，他喜欢酿酒，我喜欢药材，有时候会研究些新的酿酒材料，不过，他不敢喝。

丰隆接道：酒还有什么不敢喝的，小夭，你哥哥不敢，我敢。

小夭道：你可别说大话，改明儿我挑一些给你寄去。

馨悦产生浓厚兴趣，见玱玹酒杯空了，忙斟满酒，意映和篌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嘴。

小夭倒了一杯淡淡的青梅酒，递给璟

你尝尝这个。

丰隆见小夭对璟好像比对自己热心了些，有点不乐意了碰了下意映的酒杯。

意映的动作很殷勤，身子往璟那边挪了挪，给璟夹了几个小菜，又给他的杯子斟满。

众人边吃边聊，丰隆刚给小夭盛了一小碗羹，店里伙计的声音传来，小夭姑娘，有人找。

小夭已经跑了出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丰隆率先跟了出去。

小夭看见来人是医馆的润玉又惊又喜，润玉看着她道：中午回去小憩了会儿，回来路上碰见那家店员，人家说你定的东西已经到货了，我想着下午店里不忙，便应着给你送来。

太谢谢你了，我们刚用饭，不嫌弃的话进来坐会儿吧。润玉瞥见小夭身后有好几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欢迎，开口笑道：今日我还有别的事，下次吧。

小夭召来伙计，将东西搬进店里，又跑到他身前，两人继续说着什么，小夭的头上粘着一片飘落的树叶，润玉抬手捻下，玱玹边喊小夭，边拽着她回到店里...

你和她有多熟？

小夭说：我们只是朋友。

玱玹似笑非笑：朋友，也只有你觉得。

敏感的馨悦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

璟说道：我们继续吧。

意映看了看另一张桌子上堆的礼盒，好奇道：这里面都装着什么玩意儿？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先吃饭。

丰隆让小夭坐下后，明明是一个长凳子，可是丰隆坐下后。不管小夭怎么调整位置，她都觉得拥挤了点。

小夭低头发现面前那碗羹还冒着热气，低声对他说：谢谢你

丰隆的心稍微平复了点，问道：小夭，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丰隆的声音很低，可还是被馨悦的尖耳朵听的一清二楚，插嘴道：小夭，我哥哥平日可不会照顾人，别人照顾他，他都不稀罕，我觉得他今天太有异样了，我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小心体贴过。

玱玹将杯中酒喝完，杯子裂了...没有人察觉，只有小夭，她看见了。

哥哥，这个酒不会是我酿的吧。她把酒杯给了玱玹。

馨悦，见璟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让意映注意点儿，小夭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抢过他手里的酒，她漠然了，盘里的小玉瓜此刻堆成小山，她低头将盘里的小玉瓜，一扫而空。

酒过三巡，小夭见众人对礼物兴趣不减，遂请丰隆和她出来，一起拆礼盒。

丰隆听从小夭的先拆六个大礼盒，剩余六个中等的，晚点再安排，丰隆也不问缘由，小夭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丰隆从未见过这样的茶器，他拆的是一套不管是形状颜色还是颜色都和真的柿子一样的茶壶，一个茶壶配八个小杯，茶壶盖的也和柿子梗一样，惟妙惟肖。

每个茶杯底部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小柿子，别具一格。整套茶具还配备了一长形底盘。显得格外精致。

小夭，这都是你自己设计的么？太好看了，丰隆的惊叹，让里面的人耳目一新。

馨悦眼中尽是惊喜，玱玹也走到小夭身边，看着她刚刚拆好的茶具，那一套金鱼图案的茶具，茶壶盖是一条凸出的小金鱼，而壶身和金鱼的样子一模一样，在柔和光线下盛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意映在杯里倒了点水，杯中的鱼儿如同在水里游来游去。充满生机。

店里的食客也围了过来，看着的茶具眼中尽是惊叹赞许。小夭从玱玹这头开始介绍着茶具的名字，如鱼得水，柿柿如意，永不分梨，橙心如意，瓜熟蒂落，桃之夭夭。

丰隆当即开口他要桃之夭夭。

馨悦反问：哥哥如鱼得水不是更好么？

丰隆的看着小夭，耳根子红了红道：这是小夭做的。我就要这个。

馨悦会意，笑着说好。

璟第二个道：我选永不分梨。

馨悦在意映耳边低语后，意映羞的满脸通红，丰隆说道：我以为你要瓜熟蒂落。

意映的脸更红了，瞟了眼篌，脸上比那瓜肉还要熟透，嘴里说：你们可别胡说了。璟，你也不帮我说道说道他们。

众人哄笑，玱玹握住了小夭袖里的手时而松时而紧。

篌拿走了一套柿柿如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剩两套了，咦？馨悦发出疑问，怎么还多了一套？

馨悦你选吧，另外一套我自由安排。

这南瓜茶具我看到第一眼就欢喜的紧。如同我的情意。

小夭倏然抽过被玱玹握着的手，眼下的五人也心知肚明，没有人跟着起哄，好似告诉小夭，玱玹与馨悦就是天作之合。

他们的笑容让她觉得承诺如同泡影，她就是个小丑一样。

玱玹道：最后一套茶具小夭，你打算给谁？

小夭笑对意映说，帮带给你哥哥吧，虽然不曾谋面，但日后若见面，也不会说我怠慢了他。

不敢，不敢，意映笑着收了起来，我哥哥，见到你，定会欢喜。

众人一边道谢，一边让伙计将东西包好，写好名字，回到酒桌，小夭却提不起兴趣，涂山璟一杯接着一杯...

小夭也抱着一坛烈酒，一杯杯的喝着，玱玹见她这样子，心里翻腾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和丰隆说：

你别把我妹妹灌醉了。

丰隆刚满上一杯，小夭已经两杯下肚，还笑着让他快点。

丰隆叹道：谁灌醉谁还说不定呢。

玱玹知道小夭的酒量，笑笑不再说话，到后来丰隆果然醉了，小夭摇晃着身体，来到玱玹面前，她没有醉，她清醒的很，可是别人都以为她醉了。

玱玹知道小夭的酒量，笑笑不再说话，到后来丰隆果然醉了，小夭摇晃着身体，来到玱玹面前，她没有醉，她清醒的很，众人已经晕晕乎乎。

玱玹只听到她一字一句顿道：我想收回对你的承诺。

玱玹扶住她：不可以，小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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