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70

薛彻把横批抚平，一跃蹦下凳子

“薛彻”

林琇走过来

“你一会儿去帮程枝贴她舅家的对联”

“她刚刚急急忙忙自己去了，我估计她够不着”

林琇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纯为了程枝操心

薛彻拍拍手，哼笑一声

跑了么

他知道程枝在躲什么

今儿一天但凡他在场，就没见她头抬起来过

无非是昨晚的事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是选择性当缩头乌龟

“知道了”

薛彻勾起嘴，答应的干脆

他专治缩头乌龟

大年三十儿的街上偶尔响起几声爆竹声和小女娃娃的尖叫

一条居民胡同里

高高瘦瘦的男生蹲在一辆报废自行车旁边，那一身温润的少年气，让他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小白在外面游荡了两天之后终于在狭小逼仄的巷子里被秦靖成抓住了

弯腰把猫抱起来

秦靖成轻轻拍拍它的脑瓜，语气温柔

“坏猫”

应该是指责的语气却只让人觉得宠溺

他走出胡同，小白在秦靖成怀里老老实实，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忽然，它的尾巴撅了出来

喵~~~

它不知看见了什么嘤嘤叫了起来

秦靖成抬头，视线从它雪白的皮毛上移

然后在看到一个身影之后定格

程枝揣着兜往镇东走

路上挺冷的，她出门急，围巾还在雪人脖子上挂着，脸冻得红彤彤的

她往衣领里埋了埋

攥着手里的钥匙，走到店门口开了一楼的门

舅舅说对联放在柜子里

大门和侧门贴最宽的那两对，后门贴窄一些的

几个福字倒贴

她扒拉出来那几幅对联，拿了胶，搬个凳子

程枝准备先贴大门

长长的对联伸展开，程枝踩踩凳子

好像挺稳当的

她站上去，在对联背后抹上胶，她踮起来脚堪堪可以把那一联贴到去年留下来的痕迹上

上下联是贴好了，最艰难的要来了

程枝拿着那张已经抹好胶的横批

呆呆得站在凳子上看着高不可攀的门框

这可怎么办

这也太高了，够不着

程枝看着手里的横批，着胶都粘上了，怎么也得贴了吧

抬头估计了一下自己离上门框的距离

她咬咬牙

脚下使力，往上一蹦

手上的横批对着上门框

啪！

贴上了！

可是，程枝还没开心一秒钟，悲剧就要发生了

她落下的时候，右踩到了凳子边缘

脚下一个空荡，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右边歪去

踩空的那一刻，程枝一瞬间头皮发麻，绝望地想

完了

喵～～

小白被秦靖成猛地放地上

准确地说，是扔

修长的男人跟了程枝一路

刚刚在看到程枝蹦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妙

直接抛弃了小白冲了过去

“啊！”

伴随着程枝的尖叫

她稳稳的被秦靖成接住

毫发未损

紧闭眼睛的程枝并没有迎来疼痛，她只感受到了自己贴着一堵温热

抬头向上看

是他…

“你没事吧”

秦靖成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忽然就不想撒手了

“没…没事”

心脏还在狂跳不止，程枝一阵心悸

“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道谢完了迎来一小会儿沉默

程枝开始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秦靖成当然也能感受到这股气氛

他放了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枝双腿落地，识趣地转移话题

“我来找猫，路过看见你刚刚这么危险，就跑过来了”

他讲的是实话

“那真的谢谢你，我以为肯定要摔了呢”

程枝眼眸弯弯

“你没事就好”

他看着那张笑容，也扬起了嘴角，酒窝浅浅，虎牙尖尖，看着温良而无害

她旁边的小凳子上还放着剩下的对联，秦靖成看见了

“我帮你贴那些吧”

他个子高，肯定比程枝贴起来轻松

“好啊好啊”

程枝很乐意

她给对联抹上胶水递给秦靖成，两个人分工合作，说不出的默契

喵～～

小白被抛下后，蹲在路边舔自己的毛

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双脚

它咪咪叫两声跳到了一边，抬起柔软的脖子往上看

是一个身量高高的男子，他一只手插口袋里拿出烟盒

点上一支烟，薛彻嘴里叼着吸一口

嘴巴缓缓突出烟浊白气

烟雾后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瞳黑黝黝的倒映着两个人和谐的身影

他嘴角连一丝笑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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