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

许多年后程枝都觉得她和薛彻最美好的一刻就是那个夜晚，夏末天气带着丝暖意暧昧不已，灯光拉长男女的影子，不时在地上重合交缠，明明他在前面走着正眼都没给自己，却仅一个背影就足以让她心跳加快。

程枝把自己的种种反常行为归结为青春期荷尔蒙分泌的正常表现，又处在容易被美色迷倒的年纪，所以应该只是一时的心绪错乱，她安慰自己

薛彻本着送都送了得把人送回家的原则，出了小巷子就停下，扭身低头，那离他几步远的小姑娘差点没刹住车撞他怀里，冷冷淡淡问

薛彻：家在哪儿？

程枝摸摸差点要瘪的鼻子，明白他的意思好像是要送自己回家，往后退了退，收回了七七八八的心思

程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这么晚了一个男生送自己回家被舅妈看到了可怎么好，而且她记得薛彻之前说要和那帮人去喝酒，自己不好耽搁他，

但是她不晓得的是薛彻性子乖张，讨厌别人拒绝，看这小姑娘不领情，薛彻换上了一脸讥笑

薛彻：怎么，怕别人传咱俩有一腿？

程枝一怔，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薛彻知道自己猜准了，更是吊儿郎当地往她那儿靠了靠，笑得捉摸不透

薛彻：你这样的，躺一张床上都没人相信咱俩搞上了你信么？

程枝听完明白过来后脸发红，他在胡乱说什么

程枝：你别瞎说，谁和你躺床上！

薛彻直了腰，回答的不紧不慢

薛彻：打个比方懂吗

看她那脸红脖子粗的小样儿，嘴角弯了弯，又加一句

薛彻：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慌什么

程枝看他不痛不痒的样子就来气

程枝：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己回家，不用你送！

说完扭头就走，气呼呼的样子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薛彻扯扯嘴角，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真当他看不出来么，那双眼睛一见着他都没移开过，脸上表情都管理不好，嘴硬说着不用心里不知道多巴巴着呢。

薛彻虽然没搞过女人，但是桃花从来没断过，什么样的招数他没见过，程枝那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

看她走了些距离，薛彻点了根烟，抬脚慢腾腾跟上

程枝听后面没有跟过来的声音，以为薛彻走了，心里没来由更气

犯贱地想着

这个人真是...说不让你送你就真不送么...

高三的晚自习放学很晚，等程枝到楼下已经十点多了

程枝跟着舅舅一家住在餐馆儿二楼，她的屋子窗户正对着大街，她抬头就能看到，此时屋里灯已经全灭了，外墙壁刷着白漆，夜里那颜色倒是有些明亮，衬得窗户像个大黑窟窿

如果没事要干舅妈是不会给自己留灯的，她们睡觉早，餐馆大门卷帘已经拉下了，程枝要从旁边一个带着铁镂空窗的小门进

书包挺重的，程枝把它从肩上卸下来，放台阶上，蹲下来找自己的钥匙

门口的路灯不是很明亮，丝丝缕缕的光投在蹲下少女的背上，脚边小小一圈虚化的影子，莫名让人觉得孤单

薛彻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整个身子好像和黑夜融为一体，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墨黑的眼仁盯着女孩儿，淡淡吐出一股烟

程枝找到了那两把钥匙，琢磨着哪天要编个绳子绑住，不然太难找了

转动钥匙，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程枝又用另一个钥匙把里面的木门打开，消失在了门洞的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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