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薛家过年的氛围要比程枝家浓的多

一个大间的桌子上摆的都是对联年画儿，老爷子房子多，每年光贴春联儿都要贴好久

鸡鸭鱼肉都在厨房里，几个帮工的在清理

北方年时各种商家基本都要关门，加上寒冷的天气，就会屯很多菜肉，年前要把它们好一通收拾

老爷子家有一个屋放的全部是年货，什么物什都有

薛彻进去拿了包烟，出来的时候走到程枝面前

“手拿出来”

“什么?”

不知道他要干嘛，她老实伸出一只手

“两个都伸出来”

她两只都伸了出来

男人大掌盖到她手上面

移开的时候，程枝手里多了一把糖

薛彻扬扬嘴角，叼着烟走了出去

少女看着手里的糖，眼睛亮晶晶

程枝口袋里塞得鼓囊囊看着就很大款，边嚼着嘴里的软糖，边瞄着薛彻，觉得他好像又好看了不少

王妈在揉一些七七八八的面食

北方做馒头枣花有讲究，过了初一就不能再蒸，说是蒸和争同音，在新年寓意不好

做出来的最大的枣花是先要上供给菩萨吃

程枝年年都和舅妈一起做，洗洗手也过来帮衬

她团着面，软乎乎的面团染她一手白

老爷子好像一到年时就很忙

程枝早上来的，不到午饭她已经见了好些人过来找他

薛彻也在前面坐着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她揉面捏了个小鸭子，手指轻轻的揪出鸭子嘴，和王妈闲聊

“薛叔年年都这么忙吗？”

王妈围个围裙，有力的胳膊利索和面，嘴上回答着程枝的问题

“今年薛彻在家，来的人多了些”

“往年都是年后人才多”

她把一大团面用刀切开，分成几块儿小些的，继续揉

“为什么薛彻在人就会多？”

王妈一听这话就知道程枝平时肯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和善的脸带笑，把面团翻个面儿，语气里带了点得意

“给人做媒呗”

胖乎乎的白面鸭子，被程枝一个哆嗦捏扁了脑袋

程枝愣了

做媒…………

两个字开始在她脑袋里盘旋放大

他不才二十出头吗，为什么要着急谈婚论嫁

手里的鸭子已经完全变了形，面团扁扁的裹着她的拇指

王妈还在说，好像很为薛彻骄傲

“薛彻我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我还没见过哪个小姑娘不多看他两眼的”

“就是这小子也没说谈个对象...”

程枝已经完全放空，根本就没在听王妈的念叨

外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那个姑娘来了吗？

长什么样呢？

他喜欢吗？

手中的鸭子成了饼，她把面团放到案台上

不行，她要出去看看

外屋薛彻大剌剌伸着腿坐在那儿，不胜其烦

对面的那个大婶儿一直在试探来试探去

“哎，晋谷，你们家薛彻还没找对象呢吧”

庞云鹃从小就认识薛老爷子，两人平辈

“可不是”

大婶儿眼神不经意地往薛彻那里瞟

这几年不知道多少姑娘家求着让她来问情况，奈何这小子一直避着躲着，今年可算逮着了

她绕来绕去开始直攻主题

“现在的小年轻啊，都早早地谈恋爱了”

“你家薛彻是没碰见喜欢的？”

薛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马上又恢复正常，喝了口茶，看着薛彻不急不缓地说

“这就得问他了”

庞文鹃眼睛一亮，赶快抓机会

“那...薛彻你有喜欢的姑娘家吗？”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对有些人宛如一声惊雷

比如刚从厨房跑到外屋的程枝

此时已经怔住

她还沾着面粉的白乎乎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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