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幢幢的,目光所至之处竟都是着着衬衫军装的日本军士,他们醉卧在一旁,吃吃的看着周遭着了高叉旗袍的瘦马拨弄着琵琶,喧喧嚷嚷的。
月痕看到这些,不禁蹙了蹙眉,往后退了几步,仰面怯怯的看着齐秉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齐秉文瞥了一眼,唇角轻轻一弯,顺手便揽住月痕纤瘦的腰,拥着她进去了。
才进了门,正听着曲儿打着拍子的个日本人突地抄起手边的个玻璃杯,脱手便朝面前弹着琵琶的那粉装旗袍女郎甩去,那女郎始料未及便被那玻璃杯砸到了额头上,纵然额角淌着血也不敢喊半分疼,只能慌慌张张的搁下琵琶,跪爬向那日本人,磕磕绊绊的倒着歉。月痕何时见过这场面,紧紧的咬住下唇,一手攥着马面裙,虽害怕,却不敢多瞧那女郎一眼,匆匆的跟在齐秉文跟前,一时脚下不留神,额头便蹭到了齐秉文臂上。
齐秉文何等的精明,无需多想便晓得月痕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只说:“不用害怕,许多姑娘头一回来都是这样,往后,见多了就习惯了。”听了这话,月痕愣了愣,抿了抿唇,又不敢忤逆齐秉文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心中却生出几分悔意。
再往里走了些,倒是不似方才那般聒噪了,周遭的人倒是西装革履的,翘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头,轻轻的摇着手里的杯盏,时不时的细呷一口,姑娘弹得曲儿也是温温婉婉的。齐秉文很随意的拉着月痕坐在跟前的一张沙发上,从桌子上摸出一根纸烟来,凑到身侧一人跟前借了个火,吸了一口才朝月痕道:“这里啊,是姑苏的日租界。你方才一路瞧见的那些,有姑苏当地的,也有扬州南京的,还有几个日本女人。”说着抬起二指给月痕指了指右手边那几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哟,齐大少可好些日子没来了!”那人说着蹩脚的中文,眼风一移,便瞧见了穿着马面的月痕:“换情人了?看着眼生。”
齐秉文不曾否认,侧眸瞧了一眼月痕,将她带到怀里:“我可是不容易的很,就我家那位大帅,我可惹不起!”
听到这话,那人才意识到齐秉文今日穿的时间灰蓝色的长衫,笑道:“你先前要去英国留学的时候,老爷子就不肯,如今回来了,竟还叫你穿着这斯斯文文的长衫。就你这幅打扮,若是哪个不经世事的小娘子瞧去了,还真想不到你在战场的模样!”说罢,别有用意的瞧了一眼月痕。
月痕窥了一眼齐秉文,不敢多说什么。日本人见了只觉得好笑,遂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说:“齐大少,这是换口味了?怎么想起祸害这种小姑娘了?”那人改说了日文。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于是扯了扯齐秉文的衣角,鼓足了勇气,才道:“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头晕,就,就先回去了,不扫您的兴了。”说着便想从齐秉文的怀里挣脱出来。齐秉文抚了抚她的背,很轻的朝她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地方,以后啊,咱们就别来了,嗯?”月痕顺着他的意,轻轻点了点头。
齐秉文转身用日文朝那日本人说了些什么,便揽着月痕离开了。要下楼的时候,齐秉文看见个衣衫不整的姑娘攀上的护栏,早有预料一般的,挡住月痕的视线,那姑娘便在那会儿满眸泪水的从上头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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