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破冰挑战

第二天中午，黑瞎子亲自拿个榔头开始对付两家间隔的院墙，凿出个洞又请人来安上门，自此房子就连通了，串门甚至不用出家门口。

到后来串门这个说法已经不合适，因为除了晚上各回各屋睡觉，一大家子基本都待在一块，从早到晚，胖子和吴邪的对口相声和电视里的琼瑶剧台词轮番响，弄得隔壁大妈总觉得这一家不止七个人。

说起隔壁大妈，身为雨村里最热爱牵线的老红娘，由于杨淳和张起灵的外表很容易迷惑这个年纪的女性，她近期最不甘的事就两件：隔壁小杨有未婚夫，还有隔壁小张不理人。

每次杨淳和黑瞎子一同出门，坐门槛上剥豆的大妈总要盯着带个大墨镜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黑瞎子呲起牙花咂嘴，露出一副“就你？”的表情，又可惜地看向杨淳，活像眼见着野猪在拱她家白菜。

黑瞎子这时总会一把搂紧杨淳的腰，另一手很欠揍地比个“耶”朝大妈晃晃，气得她朝他的背影扔豆壳。

张起灵逐渐有了巡山的习惯，没人知道他一个人时在山上具体做些什么，也许只是锻炼。黑瞎子闲着没事也跟着去，张起灵一人去时还有几率空手，但只要有他在，下午必定提几只野味回来。其他人都已养成习惯，看见黑瞎子拿着那把黑金短刀跟着张起灵出门，胖子就直接开始备炖肉的料了。

独独有一点不和谐。

杨淳和其他人的相处一直照常，笑容比来雨村前还要明艳几分，可就是不和张起灵有半句交流。他甚至开尊口主动和她说过一两句话，没想到被她直接无视，像家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这种接近闹脾气冷战的表现出现在她身上，很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都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十年了，坎儿积得太高，她迈过去需要时间。

不出意料，后来僵局的打破是黑瞎子撺掇的。

黑瞎子开了个赌局，彩头是他先前偶然得的一块拓片。至于赌的内容，说好听些是看他们谁敢带张起灵玩一下年轻人的游戏——冰桶挑战。

照实讲，就是看谁有胆子泼张起灵。

吴邪当即质问黑瞎子，他哪只眼睛看出他是那么缺德的人，堂堂吴小佛爷，怎么可能牺牲好容易捞出来的兄弟换区区一块拓片。

五分钟后，黑瞎子拿出那个拓片给他远远看了一眼，吴邪转身去冻冰块了。

第二天中午，吴邪和胖子拿出家里能找来的各种容器装冰，冰桶摆了一院子。

于是当天又形成一个凝固的局面，吴邪胖子站院里一人举着个冰桶，偷瞄着靠在院子里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张起灵，悄声互相推脱，没人敢第一个下手。黑瞎子也拿着桶，但只是站在那儿意味不明的笑，同样没有动手的意思。

云彩没参与，坐在堂屋屋檐下看耍猴般看得起劲，也难为她，抱着零食吃时还要盯着一帮小学生一样的男人努力憋笑。

说起来云彩还小时喜欢过张起灵的事早就变成了笑谈，现在想来，久得像上辈子发生的了。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帮人。

僵持了十分钟左右，出去买东西的杨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阵势原本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黑瞎子笑着走过去把自己的冰桶塞在她手里，又指了指张起灵，凑在她耳边说话。

杨淳是唯一对张起灵毫无惧意的人。不知道黑瞎子和她说了什么，她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毫不避讳地走去，举起冰桶朝着张起灵头顶就泼了下去。

张起灵在她举起桶的一瞬间就睁开眼回头，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臂肌肉明显绷紧，可发现身后的人是杨淳后竟没动，目光越过迎面砸下的冰块，毫无波澜地凝视杨淳的眼睛。

杨淳显然是相信他能躲过去才泼得如此干脆，但没想到他根本不躲，想收手已来不及。

瞳色差距很大的两双眼睛就隔着冰幕对望。冰砸落的时间被拉长，一颗颗掉落复而又从地上弹起，满院冷光。

张起灵浑身湿透，站起来拨了拨挡住视线的几缕头发，然后一言不发，走去院墙边，也举起一个冰桶。

他们都以为他是要反击了，可没想到他再次走到杨淳面前站定，单手拿着冰桶递到她面前。

“泼到能原谅我为止。”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杨淳极短地愣了一下，神色恢复后却没有接过桶，垂眼看着冰桶和张起灵的手，已重回他手腕上的木环在缓缓地滴水。

没人打破属于他们的安静。

直到杨淳看着张起灵湿透后沾在脸上的刘海偏过头轻笑出声，然后接过冰桶，转身朝笑着观赏自己成功的破冰战术的黑瞎子泼去。

三秒后，所有人参战，越闹越大声，隔壁大妈又骂起来。

————

一个月后，解雨臣来了通电话，是打给杨淳的。

他人又在山西朔州了，跑得实在够偏。他只简短说那边的一个伙计犯了大事，嘴死硬，威逼利诱甚至私刑都动上了，就是不吐口。思来想去，也就杨淳有本事帮这个忙。

电话里他的语气已没有往日那么随和，看来事不算小。解雨臣的面子是要给的，杨淳答应下来，刚挂电话他就发来个在福州的地址，让她直接去那儿，会有解家人接应她，直接坐直升机到朔州。

旁听的黑瞎子摇着头“啧啧”两声，感叹道有钱真好，一个电话就能把他童养媳调走，还用直升机接。

杨淳当天就启程，而就因为这一句“童养媳”，黑瞎子当时挨了她一脚不提，还被勒令她回来后他得滚去睡客房。

其实黑瞎子不担心她的警告。知道自家丫头面皮薄还总想装无动于衷，等她回来后不正经的话多说两句，她为了堵上他的嘴，最后总会放他进卧室。

只是没想到她去一趟山西，还真找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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