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功

一向不太爱运动的姥姥最近忽然喜欢出去锻炼身体了。母亲问起到底是在做什么运动，姥姥神秘兮兮地说，是在练气功。气功是什么，林霁是不知道的。但由于和师父练过武艺，还以为是像师父教他们的那种修气的东西，可有一天跟了同样好奇的母亲去看，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姥姥练功的地点在镇子上中心小学的院里。夕阳的余晖下，数十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刷刷站在操场中心，双手垂于两侧，膝盖用力，在那里不停地上下抖动。林霁试着抖动了一会儿，却觉得头昏眼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和师父教的那种能令人神清气爽的法门根本不一样嘛！可他们还在那里抖的起劲儿，不难受吗？

母亲也看出不妥，回家后也劝姥姥不要练那个东西了，姥姥却不听。还告诉林霁，将双手合十，指尖相对，闭上眼睛，只要想着左手或右手，长长长，再睁开眼睛，看你的左手或者右手，真的比另一只手长出一截。林霁依言而行，果然发现真的长出那么一小截。这是什么现象林霁至今也说不清楚，想来该是视觉差和心理作用吧！

劝不动姥姥，姥姥每天依旧在下午坚持去练功。这样大的太阳，这样热的天气，居然没有中暑。而干旱，也在继续着，连一向喜欢晴天的林霁，也越来越盼望来一场大雨了。

这天下午，乌云终于滚滚地来了。云层压的很低，伴随着隐隐的雷声，天地间飞沙走石。人们都聚到院子里，仰望这天空，祈盼着大雨的降临。

这云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却滴雨未下，眼见着风渐渐小了。蓝天慢慢露了出来，人们失望的看着天空，有的人甚至已经骂起了老天。林霁心中奇怪，不下雨，为什么会打雷呢？母亲说那是旱雷，只有旱天才会打的雷，是不会下雨的。

是吗？傍晚林霁坐在窗前，看渐渐暗淡的蓝天中有一朵美丽的云朵。云是粉色的，上面的云层很厚，下面的却很飘逸，云朵里时不时还有电光划过。

“妈，你快来看，那朵云好奇怪。”林霁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物事，忙叫来母亲。

“那是带电的云。”母亲看了并不觉得奇怪。

“云里还能带电？”林霁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雷不就是带电的云相互摩擦形成的？”母亲话语里带着几分指责，“你们没学过？”

学过吧！一向不大听课的林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学没学过。只记得因为关于雷电如何产生的这个问题问过表妹。表妹虽然比自己小了一个多月，上学却比自己早了一年，她学习又好，懂得的自然比自己多。但是当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时，她那流畅的答案自己根本就没听清。此时听母亲说起，林霁心中暗叫不好，大概又要挨母亲的训了。

好在母亲忙着厨房的事，并没有太多责怪林霁。林霁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手里捧着的那本《箫红短篇小说合集》里。

放暑假了，也不知道表妹他们放没放假，过两天和母亲提一提，也许可以去表妹家多呆些日子呢！

虽然小时候在舅舅家住时，和舅妈产生了一些矛盾，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矛盾早已经化解了。林霁又是独生子女，上学时有同学有老师，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还不觉得怎样。放暑假了，离了那些人那些事，一下子轻松下来，林霁倒觉得孤寂了。

林霁是在三岁时和姥姥姥爷一起去舅舅家的，为什么要去，怎么去的，林霁都不记得了。似乎是因为舅舅舅妈都在上班，表妹无人照顾，姥姥姥爷才答应去帮忙照顾表妹吧！又放心不下林霁才将她一并带了去，因为林霁的父母也在工作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舅妈对姥姥姥爷一向颇有微词，尽管姥姥姥爷自己有退休金，不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金秋的阳光带着柔柔的暖意，洒在院子一角的几盆月季花上。舅妈在屋中午睡，林霁和表妹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门是开着的，表妹的手指有意无意的不时摸向门缝。

“不要摸那里，小心夹了手。”林霁看到了，忙提醒表妹。

“才不会呢！”表妹有些得意的看向林霁，手指再一次伸向那里。

一阵微凉的秋风猛地刮过来，门就这么一下子关上了，耳边传来表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几乎是本能，林霁迅速把门推开，表妹的手指从门缝中抽出来，手指已经被夹的有些肿了。表妹捧着手指开始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舅妈一路小跑从屋里跑出来，一眼看到表妹受伤的手，忙一把抓过来，双眼怒瞪着林霁，怒吼:“谁弄的？”

林霁被舅妈的模样下了一跳，还来不及回答，表妹已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向林霁，哭喊着说:“是她弄的，就是她弄的，她故意把门关上夹我的手的。”

“我没有……”

“啪”的一声脆响。林霁还来不及辩解，舅妈的一个巴掌已经结结实实打在林霁的左脸上，娇嫩的脸蛋马上红肿一片。林霁被这遂不及防的变故吓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住在东屋的姥姥姥爷也听到声音，忙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怔了一怔。

“去问你那犊子外孙女去。”舅妈愤愤地抱起表妹，骂骂咧咧地走进西屋。

“怎么了？”姥姥并没有马上责备林霁，而是蹲下来为她擦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问。

“我真的没有故意把门关上。”林霁心有余悸地哽咽道。

“我知道。到底怎么了？”姥姥问。

林霁窝在姥姥的怀里，平复平复心情，才断断续续道出原委。听到事情的经过，姥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出一阵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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