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的物资是匮乏的,除了平日里的吃喝外,有些东西是不好买到的。但是,每到一个特定的时节,便会有特定的集市,集市上专门卖一些特定的东西。比如说,开学前的集市,便会专卖一些纸笔本册。
集市上的本子价钱公道,质量又好。林霁这个时候常用的本子便是大笔记、大算草。母亲一口气一样买了三十本,每本都有三、四十张那样厚。这些足够林霁用上一个学期了,又买了几个圆珠笔的笔芯,还买了一支钢笔和一瓶纯蓝墨水。
钢笔如今林霁是不常用的,拿回家便放到了一个角落里。将本子放好,便有张欣蕊和董红丹来找她。如今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之时。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林霁乐得清闲,答应了他们去山上玩。
出了门往东边走,便是上东山的那条路了。一路上,林霁都在细细寻找春天的影子。冰雪初融,清澈的雪水汇成小河,流淌在尚是干枯的小草间。手指浸上去,冰冰凉的。在小草的根部,林霁惊喜地发现一抹绿意。这便预示着春天来了吗?林霁心中一阵狂喜。
顺着山路向山上走,小路两旁依旧有厚厚的积雪。积雪下是经年落下的落叶,然而只要将落叶拨开,就能看到小草正努力从地底钻出嫩芽。那一抹浅浅的绿在料峭春寒的春风中瑟瑟发抖,却又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
春天的山是寂静的,眼看日头偏西,林子在大地上投下阴影,林霁却感不到一丝恐惧,而是顺着小路努力攀爬。她是在寻找一种花,一种在冰雪未消时,便可以傲然绽放的花—冰了花。
谁说只有秋菊才能抗击瑟瑟秋风,谁说只有寒梅才能傲立风雪,自然界中偏有这样一种植物,同样可以抗击冰雪,那就是—冰了花。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在夕阳晚照时,林霁终于看到了母亲口中所说的冰了花。夕阳的余辉已经把周围的冰雪染成了金色,就在这晶莹冰冷的冰雪中,那一簇黄色的小花傲然开放。薄薄的花瓣显得那样娇嫩,可寒风吹来,它却可以潇洒的翩然起舞。
“要挖一颗回去吗?”张欣蕊问。林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它既然选择在山里生存,又偏在这个时候开放,必然有它的道理。又何苦非将它挖回去,打扰它平静的生活,改变它的生活习性。
天渐渐黑下来了,三人回到镇上,已近天黑了。互相道别时,张欣蕊提议明天去她家玩,林霁却摇摇头。明天怕还有别的事情,而且,快开学了,一个冬天未见,她想去火车站望望下面的小山村,望一望他在不在家。
可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火车站,她是去了的,山村她也是望了的,可参差错落的房屋里,她又能看清谁的家呢?更看不到他的身影。
林霁没想到的是,刚刚开学不久,就要进行义务劳动。这次劳动的内容是挖树。此时的树木,枝桠已经泛青,可是还有一些一直死气沉沉,那是未抗过寒冬死掉的树。他们的任务,便是把这部分死树挖出去,等待春暖花开时再栽上新树。
劳动这天,天阴沉沉的。云层压的很低,仿佛随时便要来上一场风雨。大家在老师的带领下,积极的干着活。林霁被分配到的,是门前花坛后的那一排女贞树。本来正在认真挖树的她,忽然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的年前。
竟然是海明,他正拿着锹和几个同学清理树墙前的一堆杂草。抬头意外地看到林霁正呆呆地站在树墙后望着他,脸上竟扬起淡淡的笑意。冰冷的春雨打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林霁竟毫无察觉。
“林霁,林霁。下雨了,快先回来吧!”几个同学在班级门口大声地唤着林霁,林霁才惊觉下雨了,忙向班级走去。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没注意脚下的路。跨过树墙时,便是一个踉跄,差点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只有力的大手却稳稳地及时扶住了她。
抬头,是海明俊美的容颜,眼波中带着隐隐的关怀,“你没事吧!走路要当心。”
关切的话语宛如春风,吹得林霁心海激荡澎湃。林霁面上飞红,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落荒而逃地跑回班级,坐在座位上便趴在桌子上,心中像揣了一万只小兔子般,又蹦又跳。可同学们的议论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
“害羞可呗!海明在咱们学校可是有名的帅哥,林霁不喜欢他才怪。”
“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那又怎么样,我看海明倒对她有几分意思,没看人家天天放学在一起走吗?”
“天!他,喜欢她。”话语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那又如何?这事谁也说不清楚。而且,你没仔细看,其实林霁还挺漂亮的。”
……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虽然下了雨,可海明就在不远处的檐下躲雨,也不知这番话他到底听没听到。听到了,又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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