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黄豆

林霁家中是有一小片地的，大约有两亩吧！在去往东山的一条小路边上。这地是自留地，不用交公粮的。但是每年春天，母亲还是习惯性地种上些玉米、黄豆、地瓜、土豆……玉米可以磨成玉米面。黄豆可以留下一部分下酱，剩下的一部分拿到榨油坊榨油。地瓜、土豆可以存储起来做冬菜。如今，地瓜、土豆已刨出来了，玉米前几天也掰完了，旧剩下黄豆没有打了。

收黄豆的时机很不好找。收的早了，豆子没有完全成熟，出油少。收的晚了，豆荚又裂开了，豆子蹦的到处都是，收也收不回来了。林霁不知父母是怎样抓住这个恰当的时机的。只知道父母说，今天可以收豆子了，便拿了镰刀，绳子，干粮，水壶，拉了家里的平板车，一早便去了地里。并告诉林霁，下午三点多钟从家走往地里去，不用太着急，四五点钟到就可以。帮着收拾收拾，接应一下。林霁答应了，中午吃完饭，看了会电视。便出发了。

地，离家并不算太远，路也不算难走。从家出来往上走，上了铁轨往南走一会，下铁轨再往东走半个小时就到了。

此时是中秋时节，景色是极好的。夕阳西下，天气也不燥热。金色的霞光将天地映照的无比透彻。天是湛蓝湛蓝的，树已见萧瑟，深绿中夹着点点金黄。野菊花开了，紫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细小的花瓣，金黄的花蕊，在微凉的秋风中，开出另一种热烈。

林霁忽然想起，和父亲到自家地里时，走的另外一条小路。人就是这样，明明有通途，却总是觉得通途太无趣了。小路才能走出一番乐趣来。

越过火车道，凭着记忆，林霁很轻易找到了那条小路。小路不宽，两旁开满了野菊花。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竟出现两条岔路，一条往东，一条往南。自家地在镇东，林霁本能地选择了东边的路。可走着走着，就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和父亲走时，那条路虽然很窄，却比较平坦。而这条路上竟满是杂草，有的杂草居然有半人高。回头看看来时路，已走出很远了。若是往回走，再重新找路，必然要耽误时间。若去得晚了，必然得遭父母埋怨。

咬咬牙，林霁决定继续往前走。一路可以说是披荆斩棘。手上被一些长满细小刺的藤蔓划出许多血道，带着钻心的疼。眼看似乎离目的地不远了，一段高高的断崖给林霁难住了。

断崖倒并不太高，只高出林霁半个身子，从上到下长满了荒草。林霁左右看看，除了回头路，已没有其他的路了。也就是说，要想不误时的到达目的地，必须翻过这道断崖。

“豁出去了。”林霁咬咬牙，抓住垂下的荒草使劲拽了拽，没有断，还挺结实。林霁便双手抓住荒草，两脚使劲向上蹬，奋力向上爬。草叶上有细细的锯齿，划地林霁手心生疼，可她不敢松手。松手，就意味着前面的那段路白爬了。

也不是过了许久，可林霁却觉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爬上崖顶时，林霁一屁股坐崖边上，心怦怦狂跳。展开双手，手心纵横交错全是细小的血痕，有的地方已经流出鲜血，加上染上的绿色草汁，真是惨不忍睹。

抬头看看西边的天空，太阳正慢慢西沉，怕是要天黑了。林霁顾不上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赶紧往地的方向跑。

好在到地里的时间并不算太晚，父母刚刚把捆好的黄豆一捆捆往车上搬。见林霁从另一条路来，父母竟一点意外都没有。母亲吩咐她将散落在地上的筐，镰刀，水瓶什么的收拾起来，装到车上。

这边父母也迅速装好车，用长绳将黄豆固定好。父亲在前面拉车，林霁和母亲在后面推车，缓缓往家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父母将豆杆卸到院子里铺好的塑料布上，再用另一块塑料布盖好，以防止露水将豆荚打湿了。

只要连晴个三四天，将豆荚的水分彻底晒去，豆荚干裂，就可以打场了。

豆子收完了，家里的农事就算了了。等过些日子，树叶落尽了，父母又要上山打柴了。储备足了过冬的柴和，才能过了安稳温暖的冬天。

那时的林霁并不觉得父母多么辛苦，后来自己成了家，才深刻体会到父母得辛勤和节俭，才把这个家经营的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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