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养一个

出房门喝水，遇到了回家的艾隐，她出门从来不跟我商量也从来不跟我说去哪里做了什么。

我也不爱多问。

“我听说了，你下学期要来A校借读。”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开心还是别的，只是带着淡淡的轻蔑，“没想到你这样的垃圾有天也能进A校。”

我自顾自喝水，她时常犯病挖苦我算是好了，不是突然冲来给我赏巴掌就已经算是轻的了。

她见我没回话也只是讨了个没趣，身上挎包一丢沙发，进门收拾着去洗澡。

小光平常都是关在我的房间偶尔会放出来，现下开门他离弦的箭一般冲出来，就往电视柜下钻。

艾隐虽然不反对我养猫，但是她和小光并不对头关系很一般，小光出来到处就是借着柜子磨爪子，这让艾隐很不满。

我赶忙弯腰去抓。

沙发上艾隐的挎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我本不想搭理，毕竟她的事与我无关，只是手机铃声一直响，就像在预示着什么事情，不断地引诱着我，如同引诱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

“艾隐！”我喊了一声。

浴室中的水声盖过了我的声音，她没听到。

犹豫着，我还是掏出了手机。

是物业还有水电公司等等打来的电话，还有一堆来不及删掉的短信，多都是催账的。

我一行一行翻下去，阿婆那一点点保险金根本不足够我们两个人生活，那个男人把学费倒是打来了，可是生活费确实一毛也不愿意给。

最近有一条短信，还没来得及删掉，没有备注，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那个男人的号码。

“养可以，我只能养一个。”

艾隐没有回答他。

养一个，是什么意思?是艾隐和那个男人抗争，那个人只愿意养我们两个人中间的一个么?

艾隐还没有出来，我小心翼翼把手机放了回去，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

“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生命”到“你是我的骄傲”才短短这么一些时间，就又要把我打回原型么?

只能养一个，只需要一个。

两个女儿，一个优秀如斯，在A校就读奖学金助学金拿到手软，别人眼里的乖乖女。一个在最差的学校最差的班级苦苦挣扎，混吃等死，只当是一个“疯子”。

只能选一个。

谁都知道会选谁。

而艾隐没有回答这件事更让我感到绝望，她是否……是否，也想要抛弃一个拖油瓶，去过更好一点的生活呢?

艾隐顶着毛巾出了门，看到我还蹲在客厅里发呆。又看了眼沙发上的挎包，直接上前去掏出挎包里的手机。

“你翻我东西了?”

一个抱枕直接砸到我的头上，我不敢吱声，挎包也丢了过来，包上挎绳铁链直接磕破我额头，瞬间流下血色来。

可是我仍然是一声不吭。

艾隐眉目低垂，看着我纹丝不动，没有要来扶我的意思，恶狠狠道，“你是废物么？不知道躲一下?”

没关系没关系，艾隐偶尔会发疯这都是正常的。她是我的姐姐，是从小到大陪我到现在不离不弃的姐姐，她即便再疯也是我的姐姐。

是那个会把棒棒糖分给我吃的抱着我说，“晴晴不要害怕”的艾隐。

我抬头看她，我没有哭，眼里满是期待和恳求。

“姐姐，别不要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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