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立夏。
南溪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看窗外阴沉的天,熟悉的香樟,操场上新刷的红色跑道和白色的线,忽然惆怅。
要毕业了。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意味着她们从此要离开这无忧无虑的象牙塔。
其实回忆起来南溪都觉得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时间行走得如此迅速。等她忽然审视起来,年华就悄悄地离开了。
咖啡馆里,南溪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靠着街边的落地窗。看到莫黎走进来,她站起来朝她挥挥手。
时至今日,她跟莫黎,已经整整五年没见。
眼前的莫黎陌生,却也时尚漂亮。南溪在坐下来的时候,甚至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脑子里还是回荡着电话里她最后的那句“这么多年纪清和是喜欢你的。”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瞬间割断了南溪的声带,张着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莫黎粲然一笑,伸出胳膊,取下:
莫黎:这个水晶项链,你还记得吗?
南溪眼眸一动,
岳南溪记得。是你那年昏迷不醒出国之前,我戴在你手上的。
莫黎抓住南溪的手,抬起精致的容颜,眼里隐隐泛起泪水。
莫黎抓住南溪的手,抬起精致的容颜,眼里隐隐泛起泪水。
莫黎:现在,它该物归原主了。
南溪摇摇头,
岳南溪当年我把她送给你的时候许了一个愿——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有一天归来。
岳南溪现在愿望实现了,我自然也就不能再要回它了。
莫黎抹了抹眼泪,笑容有些苦涩,
莫黎: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曾经不是连裙子都能互穿的好姐妹吗?
岳南溪......
南溪怔怔看着她,满目疮痍。
时隔五年,她们之间,那种相视一笑的默契,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心底缓缓漫出悲凉。南溪知道,曾经她视之为珍宝的姐妹情,到底是经不住时间的洗涤,冲刷地平淡无痕。
岳南溪莫黎......
南溪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炙热的天气,她手背上却是冰凉的温度。
岳南溪你过得好吗?
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就连上次回国,去见了林本洋,都不曾主动来找她。每每想到这,再想到往昔的情同姐妹,她便难过得不能自己。
只一句话,莫黎的手一怔,晶亮的眸子,便黯淡下来。
过得好吗?
不好。
当年她因摔至重伤昏迷不醒被莫钧带出国救治,倒是很快清醒了过来。可少女那一张洁白无瑕的右脸,却毁了。
细长的疤痕,沿着脸颊蜿蜒至眼角,在镜子里,清晰得触目惊心。
悔恨,恼怒,绝望……
在正青春的年纪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
家里的镜子全打碎,被远远地扔至垃圾桶里,心理变得越来越自卑,脾气也开始变得古怪邪佞。
尽管当今医学整容那么发达,但假的就是假的。莫黎不止一次地在课堂上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发呆,流泪——她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个快乐得像傻子的自己。
但是,想念却一次没断过。南溪,纪清和,林本洋,济德高中,还有粤海肴的点心……每一个历历在目的过往,想起一次,都像是那些被她扔掉的镜子碎片,狠狠地插在心脏里,疼得她无力呻吟。
却没有一次有勇气,去主动捡回过往。
南溪在那一刻清晰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反射着杂乱的光芒。
这种光芒,直接映射到眸里,刺得南溪直流眼泪。
莫黎:对不起,南溪......
莫黎垂下眼睫,唇角微微抿着什么也没再说,尽管再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日子,还是很扎心,但她如今已经走出来了。只是免不了一瞬间心里有一些悲哀穿堂而过。
一个人的生活本该就是如此隐忍吧,总要练就再多的痛苦都不带任何表情地承受,顶着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就可以承担所有尖锐的角和锋利的刃。
那天晚上南溪躺在莫黎家里的床上,一直睡不着,眼前还是反复出现莫黎说这话时那张悲伤的脸。
心里的余痛时不时地在神经里出没,思及良久,昏昏欲睡之中吐出“你个笨蛋”,对莫黎在国外坚持独自承受哀伤,似乎只能骂句“你个笨蛋”而已。
其实更想说,其实我一直在。
莫黎换了睡衣挨着南溪躺下来,睁着眼不出声地看着天花板。时间像是流水一样从身上覆盖过去,甚至可以听到空气里那些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孤独的感觉,真好。
你是青梅,我非竹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