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无论再怎么伸出双手

“小黯……”雨露想叫住我，却发现我紧闭着双眼。 我不敢睁眼，因为我怕一睁眼，泪水就会控制不住地留下，虽然也许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

是那种束手无措的感觉，明明自己刚学会一些东西，但眼前又立马出现另一道高墙。

将我剩余的幻想，全部扼杀。

“金毛是闪光精灵吗？”雨露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是。”

房间里忽地安静下来，连一点背景音都没有，像是所有声响都被过滤，安安静静的，静谧到有些不真实。

苍白的月光落了下来，我呆若木鸡，头一次觉得金毛那桃红般的毛色是那么的碍眼诡异。

一种背叛的感觉在我心底滋生，从前，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我总会骄傲将金毛漂亮的毛色公之于众：“看！我妹妹可漂亮了！”

但现在，这些回忆此时此刻如同毒蛇般缠紧我的脖子，掐紧呼吸，让我无地自容。

我的心感到无比冰冷。

一股寒气窜上心头。

为什么被拉去做实验的不是我？为什么拥有这种毛色的是金毛呢？

为什么？

凭什么？

恍惚间，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看到了很多不知名的精灵。

他们蜷缩在病床上，周围是各式各样的仪器，用线连接在他们身上，有药物缓缓输送入淡青的血管。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看他们痛苦不已。在他们身边，是一个个穿白大褂的人，神情冷漠，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念着一项又一项的数据。

眼前虚影一晃，我见到那些试验台上的精灵化了金毛的模样……

我愣住了，随机不再犹豫。我迫切地伸出手，却抓不到人。我起身追赶，她却又可望不可即。

我只能如脚下扎根似的定在原地。

……

金毛睁开眼，看到哥哥趴在床边，脸上被不知是泪水还是泥水浸湿，脏兮兮的。他闭着眼睛，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挂在那里。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在她眼里，哥哥总是一惊一乍的，大到从前被村民抛弃，小到他们在白雪山时她走路被小石子绊到，直到现在，哥哥都是这样，明明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但哥哥却一个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轻抬眼脸，目光对着窗外，瞳仁折射出柔软的月光。

拿出毛巾，为他擦了一下汗。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在想着怎样让妹妹好起来吧。

……

我猛地睁开眼，窗外温暖的阳光替换了冰凉的雨滴。

望着熟睡的妹妹，我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

金毛肯定不知道，她随时可能病发离开我吧……

就在这时，雨露走了进来。

看到终于醒来的我，她一愣。

“我刚刚跟夏瑾安博士说了这件事。”她鼓起勇气对我说道，“改变金毛属性的药物解药应该会在一年内完成，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不要难过了……

我愣住了。

一瞬间的时空交错。

“哥哥，不要难过了。”

那天，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们被驱逐出村，金毛曾对我说。

眼框不自主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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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他没有想到，他暂时放下的这件事之后在他心中留下了多么刻骨铭心的印记。

即使清醒的时候没有挂念，但金毛的死也会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镜里，让他在泪眼中醒来，睁眼看到尚未完全天明的微弱晨曦。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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