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弃花间（八）

曼达没有多看曼雪一眼，朝着主殿的方向离开，曼雪依然愣在原地，她想改变，有了这样的机会却在犹豫。

目光落在主殿，哪怕站的再远，主殿的威严丝毫不减，那个一直薄待她的父王，处于这威严之上，握住整个精灵王国的生死，不管是她还是君昊，是生是死不过他一句话事情。

曼雪伫立在原地不知去向，曼达去了主殿，不知道他会对精灵之王说什么，而自己要乖乖等着被处置吗？毕竟看着现在的情形，她刚刚害死了亚瑟！

她以前也这么迷茫过吗？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或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君昊，就是这一份没有源头的爱，带给了她酸甜苦辣。

“殿下怎么还在这？陛下叫您过去。”

看清了说话的人，是精灵之王身边的侍从，这个时候精灵之王还不知道这个人是涟妃身边的人。

曼雪还是走上了去主殿的路，可这一次的心情与当时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她当着许多族长的面认下了那些罪行，可这次没有，哪怕只是幻境，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原本应该在主殿里的几位族长已经回去了，只剩下曼达和精灵之王，一个侍女侍从都没有留下，曼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每次这样的情况，自己都不好过。

她如果要逃离这个幻境，无疑是要面对最痛苦的事情，可如果改变了这些，结果会是怎样的。

对上精灵之王严厉的眼神，曼雪说不害怕是假的，过去五百年，精灵之王一直宠着她，哪怕是她拦截了旨意亦或是提出要来悬泉迷宫，再严肃的神情也会透露担忧，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这个时候的精灵之王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他的骨肉的事实。

“父王，既然她已经来了，就让她自己跟您说吧。”

曼达颔首离开，精灵之王也没有拒绝，随着主殿大门关上的声音，曼雪心底不免掀起一阵恐慌。

“本事不小了，我把你培养成一个杀手，看起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精灵之王的声音沉稳厚重，却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曼雪本身就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精灵之王待她如何，都不会变。

“陛下的决定从来不会错，每一个决定都恰到好处，曼雪佩服！”

难得看到这样坚定的曼雪，精灵之王只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像他了。

“这么多年，你就没恨过我？把我教你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岂不解气？”

“我曾经梦到过母亲。”

精灵之王明显一愣，等待着曼雪的下文。

“她告诉我不要恨您和曼达，所以无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去恨，精灵王在精元消散后，若有执念可托梦，您觉得母亲的执念是谁？”

“陛下，我倒想问问您，您知道我如今多大吗？我一百岁之前是什么模样，我的爱好是什么，我的性格到底是怎样的？我既不恨您，也不会去怨您。只是陛下，您可曾尝试去相信母亲，哪怕一刻？”

精灵之王沉默不语，这些问题确实把他问住了，他知道妻子的忌日，曼雪的生辰和年龄自然也知道，可如果没有这些，对于曼雪，他还是一点都不了解。

“您是精灵王国的君主，也是曼达和冰沁的君父，可对我而言，您仅仅是君，父这个字，我还真不敢保证。”曼雪嗤笑了几声，没想到她能这么快适应原来的生活，还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屈。

“我也想知道，倘若今日曼达没有拦下你，你会怎么做？”

“一心求死！”曼雪可熟悉的很，现实之中她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精灵之王也没有多大的反应，缓缓从王座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曼雪面前。

曼雪却不知本能的往后退，她现在才开始怀疑，精灵之王为何在她回来后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虽说是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和带有愧疚，可这转变的太过了，也太突然了，反而让她心慌。

“如果今天曼达没有拦住我，我会当着各个族长的面承认我的罪行，逼着你杀了我，我甚至会去烧了祠堂，还有……”

曼雪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这个银镯束缚住了她一千多年，也在那一刻被催坏。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痛心了，自从她回来后，五百多年一直隐藏着这些事情，她不愿意去回忆，不敢去面对，就像是未结痂的伤口，不敢去看，一看便感受到了痛。

“你这么多年都带着它，可知它意味着什么？”

曼雪自然知道，可这个时候她不应该知道，只是摇摇头。

精灵之王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最好，也最好永远不知道。”

精灵之王话音刚落，周围开始剧烈震荡，眼前的景象在慢慢消失，曼雪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知道这个幻境要崩塌了。

“曼雪！曼雪！”

君昊的声音传来，曼雪环顾周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周围全然消失的那一刻起，君昊的身影终于显现在她面前，二人像是几百年未见的样子，都朝着对方跑去。

曼雪环住君昊的脖子，声音略带沙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哪怕重来一次，我也不想了！”

“都过去了，没事了。”

“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看到什么？”

“他一直在这幻境之外，看到的皆是你所经历的。”精灵的声音响起，曼雪疑惑的看向她。

“他最大的痛苦就是看你受苦受难，你熬过去了，他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了。”

“还真是感人啊，用情至深，罢了，都还给你们吧。”

精灵挥动手臂，公爵和其夫人出现在这里，只不过还昏厥着。

“按照约定，你该送我们离开。”

“没错，可是…我并不知道出口啊！”

曼雪和君昊面面相觑，弄了半天在耍他们吗？！

“千万年来，打动我的你们不是第一个，我也想送他们出去，可是这个空间，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了，尤其是最近，总感觉有种力量在压制着我。”

“不灭忍吗？”曼雪低头沉思，看来不灭忍的执着是从精灵王的家族开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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