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衣4

女子坐在床边，她看不见这里的一切，不敢随意走动。她不明白曼达问她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不免生出一种疑惑，他们很熟吗？

听见有人打开了门，女子暂且放下思绪，听见一道沉稳的声音，“姑娘，是我。”

“您是…琥珀大人？”

“正是，不知姑娘可方便我检查一下您的眼睛。”

女子点点头，她对琥珀出奇的信任，认为他不会对她做什么，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哪来的，可自己的本能告诉自己琥珀可以信任。

琥珀只是借口检查她的眼睛，他是有私心的，在王宫里跟了曼达几千年，一些事情他也听说了，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倒是能判断这个人是否就是曼雪。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看向女子的目光也是不可思议，虽然他知道曼雪受了极刑，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可他确定的同时，也不敢相信会她变成这样。

“琥珀大人认为我这眼睛还能看见吗？我想看看我记忆中的世界，哪怕我的记忆残缺模糊，我也想看看。”

“姑娘的眼睛是后天失明，若说复明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子似乎有些失落，淡淡的说道：“希望很渺茫是吗？无妨，离开了这里，我就能感知这个世界，眼睛能不能看见也没那么重要了。”

门再一次被推开，只听见琥珀说了声“陛下”，女子身体一颤，莫名有种排斥感。

琥珀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女子尚且怀疑为何曼达和精灵之王会抓她，可也没有多问。

“听说你能感知外面的世界，在王宫却怎么样也看不到。”

“是。”

“你是有多讨厌这里……”精灵之王语气明显的落寞。

“陛下为何这样说？我也想看看这个王宫，别人都说这里是王国最尊贵的地方，我也很希望能看到这个令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别人向往，她却想逃。”精灵之王叹了口气，收回了低落的情绪，继而问道：“听曼达说你一直是孤身一人，那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的？”

“平日里看看风景，偶尔喜欢酿酒喝酒日子也没那么无趣。”

“你既然记得你有血亲，为何还会说无亲无故？”

“如果他们在乎我，就不会让我独自在外这么久，我对过去没有多少记忆，可我明白，他们一定是不喜欢我的。既如此，我便也相当于没有亲人。”

精灵之王愣住了，她什么都明白，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明白，放下过去对她真的好吗？

精灵之王催动法术，勘查女子的记忆，那些藏匿在深处的记忆也被展现出来，她不记得，但这个法术能看到。

法术持续了许久才停下来，精灵之王瞬间全都明白了，是她自己舍弃了自己的记忆，明明没有了法术，她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之前他一直怀疑，可现在明白了，动用了精元能量的她，把核心的力量用来消除记忆，过去的一切果真让她如此痛苦吗？

“如果我说，你的父亲和兄长一直在寻找你，他们很在乎你，你还愿意回到他们身边吗？”

女子愣了一下，如果她没有失明，此刻的眼神一定是闪烁不安的。

“我回不回去对我来说都一样，他们若真的在乎我，我何故沦落成为一个人。陛下，念凝公主很幸运，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不过我就不需要了。”

精灵之王心头一痛，她的语气清冷，面色平缓，可为何说出来的话，那么诛心呢？让人伤心，可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你不需要在意她的幸运，这些原本应该属于你。”

女子平静的面庞掀不出一丝波澜，这不应该是她，原来的她有喜欢的人，有在乎的人。可能连女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说得好听她是不在乎一切，说得难听她就是冷血无情。

“陛下与我说了那么多，那我也可告诉陛下一个秘密，自我失明的那一天起，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就好像这三百二十年是我偷来的，陛下，您说我这样的人死了，对谁都没有影响，那我来这世界一遭是为了什么？”

“没有意义，却又值得，不是吗？”

也不知道这位女子和精灵之王是怎么结束对话的，女子难得的落寞，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本就不在乎一切，只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突然感觉不甘心。

可她自己一直一个人，为什么要带给别人痛苦呢？想到这里，那份不甘似乎也没有了。

两日后，女子在宫中传来了噩耗。

自刎于凌宫，留下一封血书。

她死了，死在了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死在了得到父兄疼爱之前，死在了最无欲无求的时候，死在了与爱人重逢的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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