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缪望舒

·当一个人经历过强烈的刺激后，对再施予的刺激就会变得微不足道。——贝勃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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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绕过挡板，再次来到这一团惨不忍睹的东西面前，仔细打量这这团东西，她被股浓烈的，恶心的腐臭味熏得想吐，她带上口罩，但味道依然很大。其实戴这口罩根本没有用，这些恶臭本质上是甲烷，是细菌在人体上繁殖，微生物释放的气体。口罩根本没办法阻止分子穿过一层层布料进入鼻腔。

曼多拉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开始腐烂，连头发也从头皮上脱落，一根根散落在地面。若不是她身上的黄色龙袍，根本认不出她曾是仙境的统治者——竟如此狼狈。

十一多少能判断出来，曼多拉已经死了有大概有三个星期了，凶手没有处理她，看来很自信没有人会发现。而刚好，十一就是在三个星期前失去的记忆，直到最近才想起来，所以凶手很可能是那个抹去大家记忆的人。她再次用魔法将曼多拉变成了一团灰，用布将她盖住，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在的路上，那些桂花香依然飘在左右。曼多拉当年种桂花，完完全全是因为辛灵喜欢桂花，不知道这桂花居然越长越烈，气味像棉絮一样，罩住这块空间，这块空间，就是曼多拉独自的世界。

辛灵，就是曼多拉的整个世界。

她们斗争了这么多年，最终和解了，却只能一起在天堂观望那远处的浮云。

十一回头望了望曼多拉屹立在山巅与黑暗中的宫殿，已经凌晨了，这建筑终将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突然想起《安娜卡列尼娜》里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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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中，她住在仙境的二号小镇上，联排式别墅紧紧相连。雨悄悄下着，淅淅沥沥的声音，打湿了街头的路灯。小镇像垂着头的老僧，受着雨的洗礼，享受着静谧与和平。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打开家门，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灯也被打开了。眼前是一个穿着黄色厚睡衣的女孩，打着哈欠。

十一：缪望舒？你不是应该在图书馆的宿舍里呆着吗？

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有如海洋般灵动的眼睛，是十一从小就认识的人，缪望舒。

望舒，意为月亮，可她给十一的感觉不像月亮的静谧，而像一只百灵鸟，很喜欢唱歌，吹长笛，又很活泼，特别喜欢交朋友。

“你不是同意我在你家住着吗？你说图书管的床铺不太舒服，就请我在你家住了，你不会忘了吧？”缪望舒说道，诧异地笑着，看着十一。

十一心想，把外衣脱下来挂在了门口衣架上。她当初邀请缪望舒，就是想着她是图书管理员，以后可以走后门去禁书区看书。

“没有，当然没有……”她回答道。

楼上突然传来爪子抨击地板的声音，一只黑色的，巨大的杜宾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它向十一风一般地冲去。

十一：停！海勒，别碰我。

十一伸出手，用魔法制止了大狗的步伐。黑狗大口喘着气，口水从他的嘴里往外流，尾巴像龙卷风一样晃着。

缪望舒：他原来叫海勒啊！是英文名字吗？什么意思啊？

十一：Hiram，地位尊贵。

缪望舒：他真的好可爱！我刚刚和他玩了好久。

十一：可爱？我没觉得。不过他可以找到去灵犀阁和雷霆轩的路——这还挺聪明的。

缪望舒：他多少岁了？

十一：不知道。庞尊的狗，他自己不养，就丢在我这里——话说他为什么要买这只狗？

缪望舒耸耸肩，把一杯菊花茶递给十一，说：“快喝吧，少熬夜了。对了，你去哪里了？”

“地狱。”

“啊，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臭味儿呢。”缪望舒以为十一在开玩笑。

缪望舒的房间安置在十一的隔壁，十一疲惫地和缪望舒道了晚安后，便进了房间，洗漱后，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还记得上学那段日子，缪望舒总是被一群女生欺负，嘲笑她是一个只会看书的呆子。

从前的事一阵一阵浮来，定格在那个巨大的学校。

仙子都是要上学的，只上四年，考试合格就行，不过考试有基本知识的笔试，也有验证是否掌握基础魔法和自身魔法的测试。这对于大部分仙子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事情，但一些学生只能通过笔试成绩的优异而毕业，因为他们的魔法能力太弱了，根本不合格，只能通过笔试成绩弥补。

缪望舒就是这样的学生。

十一依稀记得，缪望舒当时可算是最用功的学生了，但那个下午，她却隐藏了笑容，一颗颗泪水滚落在她伤痕累累的脸上。她们用刀划烂缪望舒的书，在她脸上刻上“赫蔓”的大字，意思是没有魔法能力的仙子，就是所谓的human。她们的脚，狠狠落在缪望舒身上，她的自尊上。原因就是因为，缪望舒抢走了带头那个女生笔试第一的位置。

要不是主任赶到，缪望舒的生命，可能就永远定格在了那个下午。

“你们要干什么？嗯？予琪？”主任赶到，把女生们拉开，质问道。

那个带头的，成绩优异的女生，是予琪。因为教授的指责，予琪消停了一些天，就又开始欺负缪望舒。即使缪望舒的成绩已经落下，予琪重新回到了自己第一的位次上，她依然变本加厉。

但是有一天，缪望舒身上的疼痛突然消失了——予琪没有打她了。缪望舒觉得自己的痛苦消失了。可十一知道，能量有守恒定律：痛苦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十一因为看予琪很不顺眼，于是就报复性地得了第一，拿着成绩单，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样子给予琪展示，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所以予琪只是在计划如何解决十一，没空管缪望舒了。

缪望舒依然是乐观开朗的性格，在她眼里，是十一帮助了她，让她免除了痛苦。十一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是她根本不在意。世界上那么多人，多几个精神有问题的也不奇怪。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缪望舒会感谢她。

缪望舒自从没被欺负后，经常给十一送吃的，各种各样的。在缪望舒心里，十一是唯一帮助过她的同学，即使十一对她没有那么热情，她依旧把她视为朋友，同甘共苦嘛。

回过神来，天色已经大亮。昨夜的乌云也被吹散，变成一条一条的丝带，被早晨的橙光映得透亮，如同淡蓝天空的水印，是云被阳光渲染得最美的时间。

她起身，打开门，差点撞上了蓬头垢面的缪望舒。

“十一！我快迟到了！图书馆马上就该我换班了！”她惊呼到，冲下楼去，用手抓了抓头发，从冰箱里抢出一袋面包，向门外冲去。

十一：你不洗脸了？

缪望舒：没时间了，我睡过头了……

她加快了脚步，但脚步却在门口停下了。

缪望舒：对了，我还不知道去灵犀阁的路，你有没有地图……

十一：没有。

缪望舒：那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下你的狗——给我带一下路？

十一：不能，那不是我的狗。

缪望舒：好吧，我只能靠我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十一：嗯！

“但是你既然都没有时间了，我可以用魔法瞬移过去。”停顿了两秒，十一突然开口。

“真的吗？”缪望舒喜出望外。

十一：真的。

“太好了！那真是麻烦你了！”缪望舒重新回到了客厅，狠狠感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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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和缪望舒准备好后，便瞬移来到了灵犀阁的图书馆。图书馆就在一楼和二楼。室内豪华至极，浮华的大厅，中间天花板上掉这巨大的灯。大厅周围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图书，书架旁边排着书桌。工作人员在此办公，学生们一起学习，沉浸在丰富的书香中。

这里其实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图书馆，馆内的人依然说着话，讨论着。但大家都放低了声音，使噪声减弱了不少。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图书馆，还不如说这里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进出的办公区，只是有很多书可以借来看。

缪望舒要和别人换班，那个人是值夜班的，现在应该回家睡觉。但换班的地点却在图书馆深处，那个禁书区附近。

“十一，幸好今天有你啊，不然我又要因为迟到而被予琪骂一顿。”

“予琪？”

“是啊，可烦了。她每次都要莫名其妙地说我。”缪望舒回应。

她们越往图书馆深处走，那些嘈杂声就越来越弱，甚至都完全消失了。

“我现在就要走！”一个声音从图书馆五区，也就是最后一个区域里传出，缪望舒需要在那里接班。

“予琪，你再等等吧，缪望舒她应该马上就到了。”这是灵公主的声音。

“我就应该离开！”

灵公主：可是现在还没到你下班的时间啊……

灵公主声音很轻，但满是无奈。

“我可是予丰的女儿，你敢惹我？”予琪抬脚准备走，迎面却看见了十一和那个该和她换班的人。

“那你怎么不说灵公主是公主呢？你只知道欺负善良的人是吧。”十一把予琪堵住，开口问道。

“就是你！缪望舒，该你换班不来，是我的错吗？”予琪抬眸看了看十一，又将矛头转向缪望舒，指着她的鼻子，如同欠了她债一样，破口大骂。

缪望舒从包里取出一个钟，举在予琪面前，说道：“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我上班的时间啊。”

她指了指时钟，确实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

十一：予琪，我可以教你认表——如果你不会的话。

予琪直接破防，狠狠瞪了十一和缪望舒一眼，居然哭了，捂着脸向外奔去。予琪从来就是这样，她很会演戏，装无辜，像她错了一样。自己没有实力，却只会依着自己的地位欺负人，就和那时学生时代的她一个样，真是一点没变。

“灵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十一转过身，问灵公主。

灵公主：我从这里路过，看见予琪要离开，便叫住了她，没想到她态度居然那么差。

灵犀阁开放的地方就只有一楼和二楼，而楼梯口就在第五区的旁边，能遇见予琪很正常。

缪望舒走到第五区域正中的圆形书桌前，把包放了下来，拿出笔记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颜爵：胖胖，你下午还要去皑赦平原啊，回雷霆轩干什么？

楼梯口传来颜爵的声音。

庞尊：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向外走去，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花翎和十一。

颜爵：小花？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接着，颜爵和花翎走出了灵犀阁，庞尊见十一，上前去，问道：“你真的要违法进入禁书区？”

十一：嗯。

庞尊：你最好别这样做——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十一：嗯。——对了，予琪来这里工作了，真是苦了她废这心思想方设法找你。

庞尊：予琪？你很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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