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笙的眼角勾勒出一抹的忧伤,抬起手,将指尖映准流光额心处的一枚金花。几瓣窗外的红梅伴随而来在流光周围穿梭起来,晕染起淡红色的熏香。
一道黄符在她的指尖绽放,被金花点燃。她眼神中全是犹豫,最后闭上眼,将即将燃尽的火焰掐灭。
微笙握住那一把香灰,眼神忽然变得坚决起来,用力挥动手臂,朝流光的眼睛撒去。
……
往事随波逐流,载着一叶扁舟。将流光遗忘多年的记忆,一点点蕴开在心里空白的深处。
……
“要我认她做姐姐呢?我还是打心眼儿里不认!”虫儿们伏在湿滑的青苔上低声地扯起嗓子。淡绿色的光点飘荡在阴晴不定的密林里。盘坐在溪边石头上的应弦星不满地撅起嘴巴,将草叶里最后剩下的米饭屑就丢进了湛蓝的溪水里,不一会儿刚刚还围绕在她身边的锦鲤们就一哄而散。
三岁的她穿着乳白色的短旗袍,浅蓝色的绢裤,一双练功的人才穿的坚头小鞋,打着绑腿。背上背着一个小粽子背包。齐耳短发别到耳朵后,眯起来的眼睛像新月牙儿一样,迸发出天山池水一样的清亮。几分清纯婉怡之中带着稚气顽劣,两颗尖尖的虎牙掐起下嘴唇。脖子上挂着一块用金线吊着的鲤鱼玉佩,像羊脂般洁白无瑕,投射出皎洁的白月光。点滴萤火幽幽笼罩着她,看起来像是被这片绚烂之地所守护的孩子。
一只金色眼瞳的白狐,舒展九条如丝绸般荡漾的长长尾巴,在周身旋转开。一道白光散去,微笙姗姗而来,盘坐在她的身边。
“阿星,让我猜猜看今天是怎么了?是为那个莫名其妙就成你姐姐的流光在生气吗?”女孩大约六七岁,看着一脸怒气的她,打趣起来。
“她来的不明不白的。认我的娘亲和爹爹作她的娘亲和爹爹。爹爹还让她做我的姐姐,一点也不像话。”应弦星往溪水里丢起了小石子,甜美的声音和铿锵的势气好不相符。
“话是这么说。我听姨母跟我讲呢。那个流光妹妹,可是应叔叔撰写奇书上面的文字幻化而来的,可厉害着呢。大抵是那本书的年岁比你年长一年,所以她就比你大了一岁。”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应弦星生气地嚷起来。“她什么功夫也练不好,就只会个最入门的轻功。书上教育我,年长者不应该是因为年岁而以称先,当应该是以个人修养和处事能力为准!按这正经的道理来讲,我应该做姐姐才对。”
“哈哈哈哈……”她们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阵爽朗豪放的笑声,惹得她们都站起身回头看。
眼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穿褐色长衫,还绣着一幅淡蓝的山水画。眉目间和应弦星有几分相似的气派柔情。面容和善,无形中透露着高山般的伟岸与流水般的灵秀。一旁站着一位穿着丹青墨兰层纱衣的女子,绾着黑色发青的长发。她拥有一副和应弦星一般无二的面容,骨相清奇,比起应弦星的甜美粲然里夹杂些许清冷和凉薄,浑身上下写满了“标致”二字。
“爹,娘。”应弦星抽了抽鼻子,便跑了过去,张开胳膊就抱住他们的腿,将脸埋进他们的衣服之间。
“孩儿不服!我要做姐姐!”她抬起头,如曜石一样的黑色瞳孔亮晶晶的,写满了不甘和委屈。
“星儿啊。”男子摸了摸应弦星的额头,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假如爹爹有一天老了,老到连碗筷端着都气喘吁吁,迈个步子都腰酸背痛。再也不能教你武功,给你讲道理。那时候,你会怎么看待爹爹呢?”
“我会好好孝敬您,您要什么,我都有求必应。”
“不错,是我应家的好血脉!”男子朝一旁眸中含笑的女子瞥一眼,又继续讲道。“人这一生,不一定要通过高超的武功,过硬的本领来赢取别人的敬佩与称赞。只要你的心中始终怀着感恩和善意,学会守护自己身边那些你爱的和爱你的美好事物,勇敢地去克服你人生路上面对的种种挫折,保持乐观开朗,这也是一种处事的能力。”
“是啊,星儿。”一旁的女子蹲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你要记住,功夫有限,仁者无敌。练就功夫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他人的夸奖,亦或是顶尖的地位。而是为了当那些弱者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正义的事情。”
“是这样啊。”应弦星眼中好胜的欲火喷涌到她的脸上,她感到火辣辣地发烫,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星儿,你不是一直想要领略我写的那部《真经》中的神功纲要最高一层吗?”
“是。那一层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功夫么?那些总来我们家的叔叔们,就是为的这个事情么?”
“的确。如果你真的想要领略,你就去抱抱流光吧。”
“什么?”应弦星瞪大了双眼,转而吃惊地询问起来。“难道,爹爹的意思是,流光就是那书中最厉害的一部分幻化而来的吗?”
男子淡淡微笑着,点头默许了。
“阿星,爹爹,娘亲。”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不知何时飞到了应弦星身边。扎着珍珠链绑好的丸子发,薄薄的碎发遮住前额,眼睛有如同黑夜里最闪亮的星辰,皮肤有淡淡的樱花色。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金色薄裙,披着一件短袖黄衫。阳光顺着她的头顶流淌下来,铺满了她的四周。
“去吧。”男子轻轻地抚摸应弦星的头。
应弦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流光面前,抱住她的双肩,将脸贴住她。流光有些惊讶,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张开双臂也搂住应弦星。
“感受到了吗?”女子问应弦星。
“没有感到功夫的律动,但是……”应弦星紧皱的眉头却一下子解开,久久抱住流光。
“但是,我感到。好温暖的力量,在我身体的每个角落攒动。”
……
“阿星。你……”
眼前女孩子密密的睫毛下藏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遮不住的欣喜看着面前面颊通红的应弦星。
“你不介意啦?”
“谁,谁说的!”应弦星高傲地抬起头,撩了撩自己耳朵后的短发,眼神中满是闪躲。
“阿星还害羞了呢!” 微笙挠挠她的肚子,嘻嘻挑逗着。
“才,我才没有呢。”
“就是羞了,瞧脸红的。”
女孩子们很快就集成了一个团体,好像之前的隔阂就像凌晨的薄露,被阳光照射下,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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